手机铃响了。
我没有接,也不是很想接,虽然我并没有在睡觉,只是一直在看着天花板发呆。自从我回到家后,我的手机只响过了两次。第一次是前天油炸鬼打来的,他才刚知道我回来了,所以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他家打游戏。我心情不好,就没有去。可能这次也是他打来的,但我现在还是不太想出门去见人。
手机铃停了,我继续发呆。
五分钟后,楼梯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然后便是“笃笃笃”的敲门声。
“自胜啊!你师父打电话给我,问你干嘛不接他电话?”门外传来老妈的声音。她最近一直很担心我,因为我经常不肯下楼吃饭,一天都吃不到两顿。为了能让我多吃点东西,她一反常态地买了一大包顶饿的零食和饮料放在我房间里。
“你还是给你师父回个电话吧!”老妈见我没有答话,又在门外喊道,“我还要下楼去看店呢!”
我无奈只好答应了一声:“哦......”
老妈又“噔噔噔”地下楼去了。我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给我师父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小胜吗?”
“是我,师父。”
“你啥时候回来的?”
“呃,十天前吧......”
“你都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
这几天我窝在房里里光想自己那些倒霉事情了,确实忘了这一茬。我只好推脱道:“我......刚从外地回来,挺累的,所以这几天都在家睡觉呢。”
“那你现在睡够了没有?”
“呃,睡够了......”
“睡够了就来我这里帮个手,今晚有鬼市!”
“哦,今天已经七月十五了吗?”
“今天是七月十三!十五是后天!”师父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你是怎么回事啊?过的连日子都忘了!”
我这才想起来,往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如此,鬼市从七月十三开始要连开三晚,一直到七月十五结束。七月十五的鬼节可以算得上是阴间的狂欢节!在这三个晚上里,不单单是乱葬岗周边的鬼会来光顾鬼市,附近十里八乡的游魂野鬼也会聚集而来形成一个很大的鬼市,就如同凡间的年前赶集一样。
既然是一年一度的大鬼市,来做买卖的也当然就不止我们原来常驻的这几家小摊贩了。很多四处游走的阴间行商也会来凑热闹,到时许多平时见不到的稀奇古怪的事物也都会扎堆地冒出来。所以,往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我们鬼市生意最好的时候。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我答应了师父,然后便挂掉了电话。我这十天来一直在房间里待着,确实也是无聊透顶了,就连枕头都哭花了!我看着那个已经被层层泪渍涂抹成抽象画的枕头套,自己也觉得丢人。好吧,那就去吧,就当出去散散心了!
我慢慢腾腾地起床穿衣服,又胡乱洗了把脸,从零食堆里抓起一包饼干,一边吃着一边下楼去。老爸骑摩托车出门去拉客挣钱,到这会儿还没回来,老妈则在忙着招呼食客。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来吃饭的人也不少了。老妈见我要出门,又喊我先把晚饭吃了再走。我冲她晃了晃饼干袋子,示意我吃饼干就好了。
我散着步晃晃悠悠地去到了排尾村,走到师父家的小院外。小院的围墙只是用石头简单地堆垒起来,历经岁月,早已爬满了青苔。一个多月没来了,就看到这么一堵破墙也突然让我有种亲切的感觉。我推开门,看见师父已经忙活开了,院子里堆满了各种食材,我要不来,估计他一个人也弄不完。
“赶紧换衣服,把那堆壁虎、蟾蜍给串起来!”
师父没有跟我多说一句废话,一见面就催我干活。我条件反射式地答应了一声,便去换了衣服,戴起围兜,坐下来用小刀将蟾蜍剖开去脏,再洗干净用签子串好。
我不在家,师父似乎也没有费什么心思去弄新菜色,还是原来的那几样。就连我后面自己折腾出来的“天下无牙”、“酸甜苦辣”和各色粽子都没有准备。看来我师父现在的工作积极性也不见得比我能高到哪儿去。
师徒二人闷着头干活,不用什么交流,一切都如之前一般的默契。我将五种毒物和米放进大锅里小火慢煮,师父那边则在蒸蚊子。到了最后,地上只剩几条死蛇了,师父只是简单地剁掉了蛇头,还没来得及剥皮。这几条蛇比较肥大,一个人剥有点困难,于是我和师父便一人拉一头,合作起来。
“你那边的工作辞了么?”师父这时候才抽出空来问我这事儿。
“嗯,不干了。”我答道。
“为啥不干了?”
“没意思!”
“那往后还回你本家那边找工作吗?”
“不回了!”
邻县那边同样也是我的伤心地,还回去干什么?其实我在本县这边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发展,只是现在暂时无处可去罢了。
“学业呢?你下学期高三还准备上吗?”
“不上了!”
“不上了?那你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
师父停住不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这种消极态度惹到他不高兴了。师徒二人继续一头一尾剥着蛇皮,分工明确,很快就剥好了一条,然后师父又抓起了另一条。
“你是不是失恋了?”
师父突然又问道。我吃惊地看着他,这种问题不像是可能从他嘴巴里问出来的。
“你这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