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之下便是执事,属于中层人员,有一定的权力,但平时活儿也要干不少。比如胡子,除了要打理古董街的门面之外,偶尔还要去承接一些任务或者临时性的外派差事。他之所以跑去南亭待了两年,就是外派锻炼去了。
再往下,便是普通的道家弟子了。其中又有细分,既有学了茅山道术的道徒,也有只念经守观的知客或者游方道士,整个广南堂的正式弟子总有上百人。其名下的产业包括了三个道观、一个景点和五处古董门面,如果再加上那些不入门的管理人员和雇工,堂主手下倒有上千号人跟着他吃饭。
与玉簪门在省城形成双雄争霸局面的玄青门长清宫,在产业规模和道徒人数上也不比广南堂差。两家虽然表面上还算和好,但暗里手脚不断,屡有纷争。不过,争归争,这两家道门对于阴修门派却是沆瀣一气地联手压制,既不允许阴修门派假借道教名义行事,更不允许开道观,穿道服。不得已,省城的阴修门派就只能是扮作一些不入流的神汉、巫婆、灵童,驻守野庙、祠出面接生意,根本无法与道修门派竞争。
胡子要找的便是这样的一个祠堂。我们俩在街巷里转来转去,又一路问了人,才终于找到霖方。那是一间“曹氏祖祠”,祠堂里还挺热闹,门口一个老太婆坐着嗑瓜子,大厅内另外几个老头则在下棋,另一边则是一桌四方城,围坐着四个中年妇女,激战正酣。
我见状,便对胡子笑道:“这哪里是什么祖祠?妥妥地就是一中老年活动中心嘛!”
胡子也在苦笑,但他对我道:“先别急着下结论,你再看看那边。”
胡子指的是祠堂里的左厢房,那里面挤了一堆人,大多都是妇女、老人。我们走近了一看,那里面居然是一个灵童的显灵之所!
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坐在供桌的蒲团上接受众人膜拜,背后则是满满一墙的锦旗。锦旗上面的谢语多为“有求必应”、“神通广大”和“金童送子”等等。灵童面前摆满了水果、包子、茶水等供品,另外一个盘子里则放满了红包,应该都是那些信徒进献的。
那灵童的面孔稚嫩,看起来年龄不会超过十岁,身穿宽大的金丝红衣,额头上也系着红巾,正是民间最常见的降世灵童的模样,特俗气也特别有神秘福灵童话的声音平时仍是正常的童声,但在显灵时话就变成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偶尔还会一些文绉绉的文言文,把底下跪着的那一众信徒训讲得诚惶诚恐,不停地磕头。
我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发现这灵童倒还真的“神通广大”!各位信徒来问什么求什么的都有,既可以问神通灵,也可以许愿算命,还可以求子求福。甚至,只要红包给够了,灵童还可以亲自移步上门,帮人消灾解难,镇宅驱邪。简直就是无所不能了!
胡子暗地里偷笑,低声问我:“你看出这里面的猫腻来了吗?”
“呃,还真没看出来!”我知道这灵童定然是假货,但其中的底细和关键我还是看不出来,于是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胡子又给了我一个提示:“你注意看他的手背。”
我依言去看。那灵童的手确实有点奇怪,但我又不出来怪在哪里。
胡子也不再卖关子了,随即揭晓了谜底。“饶手背和脸上的额头,是最容易长皱纹的地方,也最容易显老。所以,他才在额头上系一条红巾遮掩,但手背一般人都不会那么在意地去观察。你看他手背上的皱纹,就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的手。这灵童其实是一个侏儒症患者,年龄嘛我估计三十岁都有了,但面相还是十岁时候的样子。而且,他是从专门被人培训过的,思维、学识、口才比一般成年人都厉害,装一个孩子话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这哪里是什么灵童,实际上就是忽悠饶神棍!
胡子又道:“看来纸傀门就单单靠他都能赚不少钱。出去驱邪做法的时候,应该也是由他出面表演,但实际去捉鬼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这么他还不是阴修?”我惊讶地问道。我还以为这么厉害的人物必定在纸傀门里地位不低,结果却只是个傀儡。
“绝对不是!”胡子轻蔑地一笑,便拉着我离开,“走,没啥好看的了,我们到别处找找去。”
曹氏祖祠里的右厢房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摆着床柜和一些日用品,应该是守祠人住的地方。祠堂还有一个后门,后面似乎别有洞。我们绕到了后面一看,原来是一个作坊,里面坐着五六个人,专门制作各类白事用的纸扎制品。
胡子随便找了靠门坐着的一个中年妇女,问道:“请问,曹大姑是哪位?”
“她不在这里。她的房间在前面的右厢房里。”那妇女头也不抬,手上继续折着元宝,那手速就连苏老板也会自愧不如的。
“右厢房里没人,我们刚从前面找过来的。”
“不会的,她一般都不离开祠堂的。”
“她会不会在左厢房里?”
“也不会,她一般不去那里面。”
“她是不是在打麻将?”
“她不懂打麻将!”
胡子见那妇女死活不愿起身带我们去找,正欲发火,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