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信号烟花在杭州的上空炸响,地面上杭州城里的混乱乐章在这一刻猛然一滞,便如被人按下了停止键一般,随后乱象依旧。
这也是当然的,万事万物皆有惯性,海寇做不到令行禁止,更何况其中还混有数万已经红了眼睛的灾民。
不过这些与徐宝的关系都不大,在烟花炸响的三刻钟以后,他已经找了一匹马出了杭州城。
杭州城的混乱很快就会压下去,因为接下来东厂和锦衣卫会将城墙上的烽火点燃,武瑞营看到烽火狼烟飘起自然会进城平乱。
诚然明朝卫所兵丁战力低下,可面对城里一群无头苍蝇一样的灾民还是不成问题的。
再然后。。。
杭州巡抚和知府不知死活,但就算他们死了,接下来也自有下级的官员顶上,然后将事态上报,等待朝廷的决策。一切不过是流程之事,徐宝不是很懂,也不需要懂,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在十天之内取下吕明堂的脑袋,仅此而已。
关于吕明堂,徐宝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职位,南京镇守太监。住在哪里,身边护卫几何,长得什么样子,练得什么武功全然未知,但这些并不重要。
杀人,并不只有荆轲刺秦这一个办法,甚至确切的来说,这是最下乘的手段。这个时代,论武功、论谋略,徐宝或许都排不上号儿,但如果要是论杀人的手段,他可是大师级的。在宫里的时候徐宝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走进江湖,他要不要去闯个“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玩玩。
杭州距离南京近六百里的路程,在后世那个时代,开车也就三个小时的路程,可徐宝没有车,只能骑马赶路。一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走,两天的功夫,他走进了南京城中。
随便找了个酒家进去,一顿的功夫,二两银子的代价,徐宝填饱了肚子,也知道了吕明堂的住址。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徐宝摸着自己光洁溜溜的下巴,眯起了眼睛。
。。。。。。
六朝烟雨笼金陵,相较于北京城极具侵略性的富贵奢华,南京城中的那一股沧桑气魄伴着氤氲烟雨更令人迷醉。日渐西垂,秦淮河上的座座花舟向着岸边缓缓驶来。丝竹管弦悠悠然想起,不闻吴侬软语,但一眼望去,心自斐然。
“如果是这儿,倒是容易许多。”徐宝摇头笑了笑,心中自也知道这不过是个笑话,太监怎么会上青楼玩姑娘?
走在南京城的街头巷尾,化身其中最平凡的存在,但耳朵听着周围一切的嘈杂之声,筛选或有一用的消息。
“小笼包两屉来喽~”
“翠梨!”
“张大哥,今晚嫂子做了什么好吃的?”
“老王,可要一起喝酒?”
“公子爷,您怎么才来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毛毛躁躁的小乞丐一边呼喊着,一边低着头跑远了。
“额。。。”徐宝翻了个白眼,抬手拍了拍胸前的衣襟,随后愣了,头上的冷汗也下来了,急忙转身循着那小乞丐跑走的方向追去。
许久许久没有体会过害怕的感觉了,徐宝穿梭在摸肩擦肘的人群中,忽然觉得有点儿想笑。
汪芷给他的那个平安锦囊,他一直挂在脖子上,就这么丢了。
如果刚才那小乞丐手里的刀不是割断绳子,而是捅向自己的心口呢?
是自己大意了吗?
或许是,但这小乞丐的身手,最起码在“偷”上的手艺绝对是登峰造极。
只希望他逃跑的能耐会低上一点儿吧。
夜幕降临,秦淮河上一页扁舟沿着堤岸慢慢的飘荡,上边儿有一盏灯笼,映出三四个漆黑的身影。
小乞丐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衫,走到了河畔的一棵光秃秃的杨柳树下站定,不久,有一个瘦高的身影走了过来。
“东西带来了?”
“钱爷,您老来啦?小花子祝您万福金安,步步高升!”
“闭嘴,拿来。”那瘦高的身影伸出了手,声音有些沙哑。
“好嘞!”小乞丐伸出了手,将一个小小的锦囊放到了那只手上。
合掌轻轻一捏,沙哑的声音带上了怒意:“我让你偷金牌,你偷的这是什么?”抬腿一脚,小乞丐被踹倒在地。他轻车熟路的抱起脑袋蜷缩身子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踢打,但那瘦高身影却没有继续动手:“还记得他的长相吧?再去偷!”
“钱爷,不能啊,小的就这点儿本事,也不知道那牌子他揣在哪。他厉害的紧,差点儿追上我,我,我我我。。。”小乞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说啊?怎么不说了?”又是一脚,地上传来一声呼痛。
“你记住了。”一只脚踩在了小乞丐的脑袋上,还碾了几下:“明日此时,我见到了金牌,咱们什么事儿都没有。如果没见到金牌,你那些弟弟妹妹什么的老子一并送他们见阎王!”
瘦高的身影松开了手,锦囊掉在了小乞丐的身上。
但与这锦囊一齐落下的还有一只手,光滑的切面儿,静止了一瞬后血才pēn_shè出来。在喉咙里的嘶吼出口的前一瞬,他的脑袋也掉了下来,滚了几下,张大嘴巴和躺在地上的小乞丐对视。
“想要就自己来拿,支使小孩子不说,还动手动脚的,真不要脸。”话音落下,太阿剑也重新回到了剑鞘之中。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乞丐一骨碌从地上直起了身子,却没有起身,只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别这样,你年纪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