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垂拱,与群臣共治下”这句话本来就是笑谈。
垂拱的子还是子吗?
下与子而言更是身家性命一般重要,岂能与他人共治?
君臣之间骨子里是对立的,如仇寇一般,千年已降,城头变幻大王旗,白了就是臣作君,君作臣的一番博弈。
臣作君的办法起来简单,无非是结党营私巩固权势,最后将势力延展到军队当中最后犯上作乱。
而君对付臣的办法也不难,分化离间而已。朝臣分派,子居中而决,那一派弱了便扶一把,哪一派强了便打压一下,如此子便立于不败之地。
帝王术的精髓便是这其中分寸的把握,两字概括便是“权衡”。
朱见深安排东宫的这一场经筵只是希望在儿子面前将臣子派系的存在直观的展现出来,回头再与他一“权衡”的妙处。
坤宁宫
朱见深久违的批阅起奏折来,他想儿子一会儿来了好展示一下明君风范。不过脚步声响,走进来的却是怀恩一人。
“陛下。”怀恩施礼后轻声道:“太子殿下被太后娘娘接回去了。”
朱见深皱了皱眉头。
怀恩又接道:“太后娘娘传话,若陛下想见太子殿下还请到慈宁宫去。”
那东宫何用,难道只当个书塾不成?
当然了,这种话朱见深是万万不能出来的,没必要为这等细枝末节与太后争执,儿女与父母相争,不管事实如何他都跑不了“不孝”的名头。
而且也能理解,虽然。。。她去了,但母后还是不想唯一的孙儿有任何闪失,这也是为江山社稷考虑,无可厚非。
朱见深苦笑一声,摇摇头,把手上本也没怎么看进去的奏折“啪”的一声合上了扔在桌上:“怎么样?”
话问的不清不楚,但怀恩自然听得明白:“回陛下,匪夷所思。”
“嗯?”朱见深看着怀恩:“朕是问你东宫的那场经筵,进行的如何!”
“匪夷所思。”怀恩重复了一遍,随后道:“经筵伊始,谢翰林咄咄逼人,从孔孟。。。之后万阁老。。。”
朱见深听了一阵,当听到谢迁与万安争执起来时有些不悦:“万安总归是当朝首辅,这谢迁言辞激烈,未免有些过于狂妄了。
嗯。。。
刘健年岁长些,稳重也是正常,这李东阳年岁尚轻,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怀恩摇摇头:“或许少年老成,老奴就不知了。”
“少年老成?真是个好词儿,不愧是你推荐的人。”朱见深摆摆手:“接着,然后呢?谢迁就这么一直胡搅蛮缠着?万通和王越就没点儿什么?”
怀恩答道:“一开始万通和王越确实没话,只带了一双耳朵,整场经筵到此为止只是谢翰林与万阁老斗法,直到后来梁芳插言,太子殿下问道。。。”
怀恩详详细细将后来的发展都了一遍,到朱佑樘的疑惑时朱见深不由愕然,到王越、万通的回答时皱起了眉头,到谢迁的激烈反应更是阴沉了脸色,当起双方骂战万通打了谢迁一拳赏了他个乌眼青的时候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好好好,该打!”朱见深拍手道,忽又想起了什么:“万通打谢迁,太子是何反应?”
怀恩回忆了下:“太子愣了一下,随后似乎笑了。”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朱见深放下心来,看来很在意儿子对万通的看法。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儿子不喜欢他舅舅,大不了两家不来往了就是,家事而已。但皇帝不喜欢锦衣卫指挥使,那事情可就从家事升级到了国事。更何况真要论起来,万通可不是他儿子的亲舅舅,没有血缘之亲,倒有血仇在其郑
朱见深倒也没指望儿子将来能对万通有几分好,只盼着能饶他一命让他有个善终也就够了。
“怀恩。”
“老奴在。”
“你觉得。。。太子所言竺之事,是从何而知?”
“老奴不知。”怀恩想也不想,直截帘的回道,这时候可不能犹豫,不然就要惹朱见深起疑了。
朱见深点点头:“依那畜生先前所言,太子之前一直长在冷宫吴氏之手,识字知礼倒也寻常,可他能有这番霸道见解却有些不对了。。。你怎么想?”
“或许是有人暗中传授也未可知。”
“或许吧,朕这大内深宫,终究还是藏了许多不可言的秘密。”
怀恩做惶恐状叩头道:“老奴该死。”
“起来吧,实话而已,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朱见深摆了摆手,叹了一声:“王道、霸道,文治、武功。。。”
朱见深抬头看着头顶的雕梁画栋,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文治不过守成,武功开疆拓土才是不朽基业。先帝土木堡之变我大明丧权辱国,朕穷举国之力倾尽心血才用王越为我大明挽回些许颜面,可也不过是一胜一负算个平手罢了,不得如何荣耀。
若太子将来继位真能再生地为我大明再打下一片江山锦绣,那朕九泉之下对列祖列宗也有了一番交代。”
“陛下何出此言!”怀恩惶惶然道:“陛下春秋鼎盛,正是。。。”
“行了行了。”朱见深抬手虚按:“这里就你我二人,一主一仆,哪里那么多场面话,话的白些也没什么。”
“陛下。。。”
朱见深洒然一笑:“既然太子有心,那朕自然要为他把路铺好。这样,一会儿你去把乾坤万象图拿来,再传兵部尚书和左右侍郎一块儿来见朕,关于这竺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