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日的又一次早朝,对于这殿中的君臣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陌生而又熟悉。这个世界需要皇帝吗?必然是需要的,圣贤有云,国不可一日无君。
可事实上,七日不朝的今日,真到了这金殿之上,对于怀恩例行公事的那一声“群臣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很好的回应。
六部处理天下药物呈文汇于内阁,内阁草拟后送往司礼监批红,司礼监批红下发六部执行,整个流程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皇帝的作用似乎只有添乱而已。一些朝臣甚至大逆不道的想着:“如果没有皇帝的存在那才真是天下太平了。”
容县叛乱,夏埙因平叛之功回朝后正逢原兵部右侍郎告老,他就顶了上来,此刻站在这殿上手捧象牙芴板,低着头,秉着呼吸,这是他第一次上朝,礼仪他自然已经熟记在心,他现在要做的是适应这成化早朝的氛围。
沉默而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礼部尚书周洪谟站出身来开始了自己的表演,说的是之前王越领兵出征大胜而归的后续事宜,礼部计划如何封赏,又要如何主持献俘的仪式,日期又定在了哪一天,等等等等。
周洪谟捧着他的那本折子念了能有两刻钟的功夫,终于说了个大概齐,折子送呈上去,朱见深接过来扫了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司礼监回头看一下,若无更改便依卿家所言而行。”
很平常的一句回复,殿中的几位老臣却微微一愣。
朱见深有口吃的毛病,尤其是在面对外廷之臣的时候尤其明显,所以早朝时他对于一应政务的回复往往只有“准奏”亦或者“循例”二字而已。今天如此流利的给了这么一句回复,十几二十个字,是口吃的毛病好了?还是。。。
“众卿家还有何事启奏,便一并诉来吧,你们说完了也好让朕来说几句。”
“陛下,臣有本奏。”吏部尚书尹旻站了出来,躬身一礼后又说起了京查中关于各处官员的表现情况,再然后是户部、刑部、工部。除了兵部实在没什么话说以外五部大佬都说了一通,当然了,也全都如周洪谟一样,是些无关痛痒的事。
夏埙静静的听着,一开始还不明白这五位大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偶然间瞥到阁老万安嘴角的一丝冷笑,才恍惚间有些明白了过来。
“好厉害啊。。。”
确实厉害,这是想用这些破烂事儿磨去皇帝的耐心,之后再到东西二厂的事儿出来的时候谁要是反对,所遭受到得皇帝的惩罚必然更加严重。至于万安的目标,不用说,看其眼神就知道,必然是商辂和彭时二老,想来也是,只有他们两个或许还有脊梁敢硬抗皇帝的怒火。
龙椅上,朱见深拍了拍桌子,见群臣再无人出列,笑道:“六部的事儿说完了,其他几位爱卿还有事要奏与朕听吗?”目光扫过殿中诸臣:“既然如此,那便让朕来说几句。朕罢朝七日的缘由想来诸位爱卿也有所耳闻。不错,朕这宫里边儿确实出了邪祟之事,朕的爱妃也受了灾殃。宫中不净,此为谁的罪责?”
群臣拜倒在地:“臣等万死!”
朱见深摆了摆手:“行了,朕非是迁怒众卿,此事与尔等无关,是厂卫办事不利。东厂提督太监尚明更是牵连其中,昨日已被朕毙了。
不过朕就在想,朕的大明朝幅员万里,百姓万万,朕这京师更是号称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可结果呢,这深宫大内,朕的家里竟然出了尚明这个贼子,朕的爱妃更是遭遇不测,就在此时此刻还依然昏迷不醒,祸福难料。是朕无德吗?”
“陛下。。。”
“都给朕起来!”朱见深的手狠狠拍在龙书案上:“朕不需要你们给朕磕头,朕要的是解决的办法!这一次是朕的爱妃,下一次呢?会不会就是朕这个皇帝!”
万安忽然出列拜道:“陛下乃圣明天子,宫中出此祸事自然非陛下之过,以臣见,实为厂卫办事不利之故尔。”
“万爱卿说的对,朕也是如此觉得。”朱见深身子向后一靠,侧头唤道:“怀恩。”
“老奴在。”
“传旨吧。”
“遵旨。”怀恩从龙书案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卷黄绸展开高声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宫中不净则天下荡荡,此所以太祖成祖皇帝之所以先后组建锦衣卫、东缉事厂二司。如今厂卫二司办事不力,更有东缉事厂提督太监食君禄而不死君恩,朕心痛之恨之,乃依祖宗成法赐其极刑。
然则厂卫职司广大,东缉事厂提督太监更是其中要职,不可空缺,故朕思虑良久,决意升宫中内监徐宝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
另思及厂卫之权难以平衡,互为掣肘而酿今日之祸,朕欲另建西缉事厂监察厂卫二司以为互补,命宫中内监汪直提督西缉事厂。
钦此!”
一声“钦此”余韵悠长,在这金殿之上回响不休。
地上文武群臣暗中互相对视一番后便叩首接旨,山呼万岁。
商辂站起了身,万安、刘诩、刘吉,六部尚书侍郎一个个都起身归列,再细看,地上却还有一人没起身。
朱见深淡淡的问道:“彭爱卿,你对朕的旨意可是有甚不满?”
彭时回道:“陛下圣明,老臣不敢异议。”
“那为何不起身归列?”
“启奏陛下,老臣只是一时腿脚不便,难以起身。”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大臣连忙上前搀扶。但彭时却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