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尔灵巧地跃进一处掩体,躲过了一发从天而降的圣域阶“陨星落”魔法,三四发元素炮弹也差之毫厘地打偏。
然而与他一组的大个子,圣约翰堡市议长的侄子,坎贝尔·依热让,却被元素炮弹击中,大蓬的鲜血撒在他的脸上,一条断腿砸在他的身上。
克劳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一屈,从嘴里呕出一股酸水。
他掏出罗松溪发给他们的璟鱼骨粉,抓了一把塞在嘴里,和着酸涩的味道勉力吞下,抑制住极度不适的生理反应。
恐惧带来的痉挛感在渐渐褪去,他将上半身探出掩体,奋力去抓倒在血泊中的坎贝尔,仅剩的那一条腿。
他心里清楚,坎贝尔不是反应比他慢半拍,而是在魔法与炮弹飞来时,他首先朝自己大喊了一声“找掩护”。
他才躲了过去,但坎贝尔自己却失去了躲闪的时机。
所以就算心里的畏惧感再深,他也不能丢下这位伙伴。
又是一串火雨迎面落下,他本能地想缩回掩体,但粗略判断出火雨的落点之后,他仍然鼓足勇气,将身体伸向密密麻麻火雨落下的地方,然后奋力一拉。
在间不容发间,他把坎贝尔重伤的躯体拉回了自己所在的掩体,由于用力过猛,大个子狠狠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火雨轰隆隆地落下,在坎贝尔刚刚所在的位置上留下一片凹坑。
还好,坎贝尔还有心跳。克劳尔按照罗松溪传授的战场急救术,用冰魔法将坎贝尔的断腿处封闭住,又冻起他身上另外几处血流不止的大伤口。
在克劳尔的左手边不远处,由三名新近加入的、他们家的雇佣兵组成的战术小组,明显要比他老练许多,三人交替朝地方据点丢着魔法,并伺机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但看到他险些被命中,三名雇佣兵显得有些焦急,同时站起来丢出一个联手魔法,想要为他吸引掉部分火力。
但三人也都只有黄金阶,一条圣域阶的火蛇落下,三人之中,颓然倒下一人。
克劳尔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正想从掩体中跃出,释放魔法为雇佣兵提供掩护。
在以前,他定然会觉得,家里的雇佣兵为自己卖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使有人牺牲,他顶多会礼节性地表示一下悲伤。
断然不会有现在这种并肩作战、互相冒死进行掩护的共情。
然而就在这时,面前那座建在山丘之上,不断喷出元素炮弹和各种魔法的据点,终于传来矮人特有的嘶喊声。
从后面迂回包抄的矮人武者终于就位,很快,据点就归于平静,然后升起了联邦的四色军旗。
他们的第一战,从正面佯攻吸引火力,配合苏富比和嘉士德的队伍拔掉这处外围据点的任务,终于获得了胜利。
然而克劳尔殊无欢愉之感,他费力地扛起大个子坎贝尔重伤的身体,站起来大喊:
“医护兵!”
……
……
自草甸上的酩酊大醉后,抵抗联军终于要直面帝国七十多个师,在团结、友爱、互助三州,构筑的封锁线。
帝国北路集团军名义,名义上由安东尼达斯亲自挂帅。但谁都知道安东尼达斯的战场是圣约翰堡周围的大决战,北路军实际上的指挥,是帝国三军总参谋长迪亚·安达佩斯。
迪亚是帝国最年长、经验最丰富的将军,他布下的三州封锁线,纵深几乎囊括了三州全境。
正是这样的防御纵深,令安德烈将军一次又一次的突围都如陷泥潭。再锐利地突进,都会受到迪亚自各个方向上无穷无尽的挤压,无法彻底打开一条供东部军区大军离开守望州的通道。
罗松溪准备的武器和装备再犀利,同样也不可能靠一击打穿这样的封锁线。
但是他们人少,抵抗联军高层制定的作战计划,是逐步拔除封锁线外围的据点,然后在一头钻进去,在运动中无限靠近封锁线的核心。
最后和东部军区里应外合,一举撕破封锁线。
但是在拔除外围据点的过程中,抵抗联军的底牌一张也不能翻,包括飞艇、炸弹、“铁柜”、甚至传奇阶的索万,否则在最后的总攻中就会失去突然性。
只能依靠最传统的阵地战作战模式,一座一座地攻坚。
这个时候,来自首都军区十七师的魔法师们,就发挥出重要的作用。
对于警惕性极高、火力凶猛的据点攻势,光靠只有近战能力的矮人武者强攻,伤亡会非常之大。
必须依靠魔法师从正面的进攻,用远程火力去吸引住对方的远程火力,才能为矮人武者创造出偷偷摸进据点工事的良机。
罗松溪将抵抗联军的作战队伍,分成了八队,同时推进。然后根据敌军的应对,调整推进方向,寻找空隙曲折前行,让这支一万五千人的队伍,像一根钉子一样,在封锁线里越扎越深。
比起最后翻开底牌那一刻的轰轰烈烈,之前的铺垫总是枯燥的、乏味的、残酷的。在医护兵抬走坎贝尔后,克劳尔甚至没有时间去感怀。他接到命令,要立刻投入到拔除新的据点的战斗中。
只是战术小组里的搭档,由坎贝尔换成了胆小的辛迪·戈麦斯。
一个人倒下,一个人接上。没有空档,没有留恋。
……
……
克劳尔感觉,这一场战斗,应该要比前一场轻松。
因为据点里喷出的魔法,虽然很密集,但没有圣域阶的。
他觉得这场战斗能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