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也只是看了湘竹几眼,就让尹捕头把人带下去了。
湘竹坦然自若,只是她在路上准备好的说辞,到了衙门却全无用处,大皇子竟然问都不问。
她跟着尹捕头出了屋子,心里却越发忐忑,她轻声问尹捕头:“官爷,您要带奴婢去何处?”
尹捕头其实也不知道大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皇子让他们把湘竹带到衙门,他们把人带来了,可大皇子却什么也没有问,就让他把人带出去。
这是要把人带到哪里呢,带去女牢关起来?好像有点简单粗暴了;带去黎府尹那里?更不可能,这案子涉及皇亲和勋贵,黎府尹那老油条跑得比谁都快,与其说是秦崴和骆仵作在避谦,黎府尹才是第一个避嫌的,而且是自我避嫌。
尹捕头一边走一边嘀咕,忽然,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定神一看,是沈四公子。
沈四公子今天穿了身黑色丝袍,手里还拿了柄黑漆扇子,尹捕头怀疑,若是沈四公子掉进煤堆里,不露出脸来就找不到他了。
尹捕头正要和沈逍打招呼,却发现沈四公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湘竹。
尹捕头很无奈,沈四公子,你少天化日下盯着一个姑娘看,你这样不太好吧。
可是沈四公子不但看了,而且还伸手抓住了湘竹的手。
尹捕头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种恶少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怎么就让他给赶上了?只不过这里不是大街,而是衙门。
湘竹显然也给吓了一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被那个黑衣少年抓住了。
黑衣少年的手也是黑的,衬托得她的手更加苍白无力。
不对,这少年的手不是天生的黑,而是戴着手套!
湘竹没有见过沈四公子,她只以为自己一定是遇到了疯子。
敢在衙门里行这不轨之事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沈逍抓起湘竹的手,不由分说便拽着她向前走,走到太阳底下最明亮的地方。
沈逍把湘竹的手拿到阳光下,湘竹被他拽得像个假人。沈逍仔仔细细看着湘竹的手,连指甲缝里也看了一遍。
湘竹初时讶吓,现在却已经放松下来,这个人能在顺天府衙门里抓着姑娘的手到处走,说明他至少不是犯人,十有八、九是在顺天府里当差的。
是当差的就不怕,怕的是那些来历不明的人。
“你中毒多久了,中间吃过解药吗,吃了几次?”沈逍终于开口了,只是他的声音在湘竹听来,有些飘忽。
“中毒?奴婢好端端的,怎会中毒?”湘竹尖着嗓子说道,“你是谁?为何要对奴家胡言乱语?”
“我说你中毒,你就中毒了。”沈逍冷冷地说道。
“没有,我没有中毒,你胡说,尹捕头,你要给奴婢做主,奴婢好端端地跟着你出来,却被这人拦下,这是什么人?”湘竹喊道。
尹捕头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一脸为难:“湘竹姑娘,这位沈四公子是万岁派来协助大殿下查案的,姑娘还是配合一些。”
湘竹大怒,可是却没有别的办法,尹捕头提到了皇帝,这就是相当于给了沈逍一把上方宝剑。
沈逍是皇帝派来查案的,所以他想要查看一个丫鬟的指甲缝,这是好事啊。
湘竹心知胳膊所扭不过大腿,因此听说沈逍是皇帝派来的,她立刻意识到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紧绷着俏脸,一言不发。
沈逍却还在一口咬定她是中毒。
“这是鬼相生,你看你指甲,即使抹上凤仙花汁,指甲缝里却还是黑色的。鬼相生对男子而言,没有明显的反应,但是女子体质各异,女子服下后大多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反应,比如说你娘,她便是肚子疼,而你却是体现在指甲上。”
听到沈逍提到鬼相生这三个字时,湘竹怔怔一刻,接着便不住摇头。
“没有,你胡说,我没有中毒。”湘竹的脸色更加苍白。
沈逍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少女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局促不安,一只手被沈逍抓着,另一只手则死拿地攥着自己的裙子,把裙子擤出一片皱褶。
他看向正在旁边看热闹的尹捕头,说道:“我记得顺天府女牢里有个单间,把她关到那个单间里吧。”
湘竹吓了一跳,这个沈四公子,竟然要把她关进女牢?
什么女牢里的单间,单间修得再好,那也是在女牢里。
尹捕头却问都不问,就叫来两名女狱卒,这两名女狱卒都是四十多岁,满脸横肉,伸出的手比男人的还要大。
两名女狱卒推搡着湘竹进了女牢。
到了这里,湘竹才明白过来,这是怀疑上她了,一定是,否则为何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了。
所谓单间,却真的是单间。
至少是一间屋子,一间只有门却没有窗的屋子。
屋子很小,湘竹站在屋里,越发担忧。
沈逍晚他们一步进来,对尹捕头说道:“这屋里装不下三个人,尹捕头在外面侯着吧。”
湘竹又是一凛,这位沈四公子竟然把尹捕头轰出去。
沈逍进来以后,顺手关上身后的门。
“你身中奇毒,需要每月服用解药,否则你的死状会和黄小安一样,一模一样。”沈逍凉凉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我没有中毒,我真的没有中毒!”湘竹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和方才在外面那个乖巧温顺的婢女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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