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冯紫英自认为自己已经基本上超额实现了目标,虽然关于开海债券和银庄募股的事务还没有正式展开,但是凭借着前期的接触,他心中已经有了底气。
特许金的收入略微低于冯紫英的预估,但是对于永隆帝和内阁来说,应该是非常满意了。
齐永泰和郑继芝虽然没有提出具体要求,但是官应震还是给冯紫英透露了一个大概底线,南直、浙、闽三省直的特许金本年度应该争取收入在八十万两以上,而通过自己的工作已经超额完成了,但距离冯紫英自己给自己划定的一百二十万两略有差距。
而东番盐务的这笔额外收入,足以让他底气十足的去面对内阁和皇上了。
这纯粹是一笔飞来横财。
连、朱、林三家都是闽地望族,在闽地极有根基,按照他们的想法是准备拿下十年右岸盐场的开发经营权,但是在迁民、安置、制盐晒盐甚至武装垦拓上都没有问题,但是在如何让生产出来的盐行销到大周来,这却是一个问题。
而且如果想要全方位的迅速铺开垦拓,资金投入也相当大,尤其是需要向朝廷缴纳相当大一笔独占费用的前提下,三家人都有些捉襟见肘,所以才会很爽快的接受了冯紫英希望他们和盐商联手合作组建开发联合体的建议。
“十年两百万两,说实话,不算多。”林如海抚摸着下颌,“如果东番这个右岸盐场真如你描述的那么可观,甚至能赶上两淮盐场,那么别说两百万,就是三百万也值得。”
“盐场的自然条件肯定不会差,东番西岸地区地势低平,冬日里几乎没降水,而且日照好,海水盐分高,这是事实,但是一样有很多困难,那里几乎是一片荒地,杳无人烟,要建盐场,首先要人,要面临瘴疫,需要从闽地迁民,而且这些人短期内的所有吃穿花销都需要从闽地运入,这笔开支可不小,……”
冯紫英在和林如海探讨着,“按照我与连文庄和林火生等人的商议,初期起码需要三百到五百户人的迁入,而且因为可能面临本地山民的威胁,王九玉还要准备一二百孔武有力的武装力量跟随进入,加上疫病瘴气的影响,前三年估计都是大亏特亏的,……”
林如海也是在盐务这一块浸淫多年了,自然对此不陌生。
“差不多,盐田建成也要三年才能基本成型,如果能从第五年开始有所收获,就算是不错了,……”
“这几家实力稍微弱了一点儿,但是他们是闽地地头蛇,人熟地熟海情熟,还有王九玉这个私盐贩子,这几方面结合起来,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合适的目标,如果再有一二家盐商加入进去了,就比较合适了。”
冯紫英的话让林如海失笑,“紫英,你是不想让这闽地商贾独占这右岸盐场吧?扬州盐商加入进去能平衡对方的力量,以便于你日后能操控,这谁还能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又如何?连这个条件都不能接受,朝廷难道还能允许化外之地的存在,而且还是产盐之地,想想也不可能,连文庄和林火生答应得这么爽快,那也是明白这一点,像那个朱伯衡,如果还是那般蠢,就只能将他逐出了。”
冯紫英轻蔑地撇了撇嘴。
“紫英,那朱伯衡多半也是和连、林二人早就商议好的,总得要有人来扮演一个反对者吧?要不然你可能又要生出更多的花样来了。”林如海淡淡一笑,“这些商人士绅那个不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这等小花招早就用得游刃有余了。”
冯紫英一愣,想象好像还真的是那么回事。
如果不是哪个朱伯衡在那里百般反对,甚至做出一副要撕破脸一拍两散的架势,没准儿自己就可能在其他方面提出更高要求了。
这一手以进为退这帮家伙还真的玩得挺顺溜啊。
见冯紫英若有所悟,林如海也不在意,年轻人哪个不是从这种情形走过来的?
“不过也差不多了,紫英,如你所说,这初期开发的投入恐怕会比他们预先想象的还要高不少,天气、水土不服和疫病带来的影响恐怕会比想象的大,而山民这个不确定因素也很难预料,做人留一步,二百万两银子,应该是远远超出了朝廷的预测了,愚叔觉得你在诸位阁老心目中大概都快要成为善财童子了,完全可以去户部干个主事了。”
林如海还有些话没说透,但是他相信冯紫英能理会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不言而喻。
和同龄人相比,冯紫英已经太过出挑了,固然他现在因为师尊的背景,皇帝的青眼相加,会春风得意,但是如果一直持续这样下去,恐怕就未必会是好事了。
像特许金收入没达到冯紫英自己的预期,在林如海看来甚至是好事。
如果说开海债券出售太过顺利,而银庄募股也大受欢迎,林如海就真的要担心了。
也幸亏冯紫英自己主动募股五万两,这个示人以软肋的举动才算是让林如海稍微放心了。
从现在冯紫英的表现来看,他太完美了,这不是好事,甚至很危险。
而其前期走得太顺,也会是越来越多的人有意无意的给他设置障碍,甚至打压排挤他。
好在他现在的品轶不算太高,从六品,只是这年龄却又太过刺眼。
“叔父,您觉得小侄这开海事务告一段落之后,是去六部呢,还是下地方呢?”冯紫英也能感觉到林如海话语中蕴含的深意和隐忧,坦然道:“乔师就曾经和小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