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探春拿着裘帽和狐尾围脖婀娜娉婷的进了房里,侍书早就跑过来攀着金钏儿。
“金钏儿姐姐,这裘帽和围脖都是冯大爷安排人做的?”
“那是自然,北边庄子和老爷从榆林那边都送了不少狐皮回来,大爷就选了这其中毛色最鲜艳的来做了这裘帽和围脖,就说三姑娘是最适合这般的,……”金钏儿不动声色地道。
这侍书也是个跟着她主子的精明乖觉角色,这攀着自己铁定是要寻摸些话来。
“那姐姐可知道冯大爷还给府里送了些什么?”侍书眉目灵动,虽然要比金钏儿小几岁,和玉钏儿年龄相仿,但是这心思却不简单。
“给府里送的东西多了去,熊皮熊掌啦,老参鹿茸啦,还有各色药材,都是地道好货,大爷也是花费了许多心思。”金钏儿自然明白侍书想要打探什么,面色不变,笑语嫣然。
想刺探这些,那怎么可能?便是玉钏儿和香菱都不知道自己准备了些什么,给谁送了。
大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金钏儿何等人,岂能不知晓这其中的利害?真要在这问题上没把握好火候,那就是要出大乱子的。
侍书微微皱眉。
这金钏儿也是恁地狡谲难缠,这番话说得倒是情通理顺,但是侍书还是感觉到这话语里便藏掖了许多,只是她作为一个丫鬟也只能问到这个程度上了,难道还能去问别人给其他姑娘有没有送物事,送了什么物事?
“那我家姑娘还真的就是冯大爷专门送的喽?”侍书还有些不死心,这位冯大爷倒是把人拾掇得好,这金钏儿才去冯府几日,便这般死心塌地,也不知道许了些什么好处。
“那当然是,侍书,没见着这毛皮的品相,便是京师城里那等专卖辽东裘皮的皮货铺子里也难得挑出这般物事。”金钏儿骄傲的一挺胸,“别人家都是绝对没有来的。”
侍书眨了眨眼睛,别人家都没有?还是别家姑娘都没有?是都没有这火狐裘帽围脖,还是啥都没有?
金钏儿自然不会再给对方多余机会,笑着一拍侍书的手:“侍书,我先走了,还得去太太那边儿,赶明儿你也多来那边坐坐,……”
看见金钏儿扭着身子消失,侍书忍不住一跺脚,耸了耸鼻子,愤愤地道:“狐狸精!”
冯紫英自然不知道金钏儿能把任务完成得如此出色,事实上他信得过金钏儿的情商和手腕,这丫头几个月里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香菱和云裳在这些方面都远不及她,不得不承认,除了她自己的天分外,这跟着王夫人几年的确也锻炼了出来。
贾琏和王熙凤两口子有话要和他说,愣生生是把他给拖住,要留饭。
“哟,大郎,你这是贵人事多,难道就在咱们府里边吃顿饭都这么难了?”王熙凤可比不得贾琏那般客气,仗着自己是女人,说话就无所顾忌,“赶明儿不是连眼皮子都不瞭我们家了?”
“二嫂子,这话可是你自说自唱啊,小弟可从来没说过。”对付王熙凤这等脸皮厚嘴巴刁胆子大的妇道人家,冯紫英还真没太多的办法,这要叉着腰挺着胸把你给拦着,难道自己就闭着眼往前冲?
“那今儿个就在咱们院里简单吃一顿,你琏二哥和我有话要和你说,没外人,真要喝醉了,就让平儿再伺候你一回就行了。”
这王熙凤风骚起来还真的是让人吃不消,啥叫再伺候自己一回?冯紫英只觉得这女人说话太辣了,平儿固然脸红如火,便是贾琏都忍不住皱眉。
“呃,二嫂子,咱们说话得讲良心,莫要这等乱说,毁人清誉啊。”冯紫英赶紧拱手。
“那就留下来吃了饭才走,反正金钏儿她们两姊妹也要在府里吃了饭才走。”王熙凤蛮横的双手叉腰,柳眉上扬,“放心,嫂子这一壶酒毒不死人。”
迫不得已,冯紫英也只有留了下来。
贾琏和王熙凤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看上了戏园子。
这几个月戏园子的进展很顺利,那地方顺利拿下,并且清理的差不多,已经开始了酝酿重新修复,几家人的入股也都到位,柳湘莲爆发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开始物色人员,组建班子。
“琏二哥,小弟不是没有考虑过你,可是你也知道这戏园子,便是我们也只是出钱占股,其他人基本上都不参与,薛家那本来就是皇商,人家顶着也没关系,可您要来,怎么办,难道日后你成日里去站在戏园子里学着柳大哥忙前忙后?”
贾琏沉默不语,王熙凤也是沉着脸,倒是平儿很知心,小心翼翼的替大家斟酒。
“这等营生,要说能一下子就能挣多少银子,那也别想,这头两年没准儿还要亏着打响名声,图的就是个以后长久,另外能结交一些人脉,柳大哥无所谓了,他本来就喜好这个,爹娘都不在了,加之他家也不能和你我这等有些跟脚的人家比,所以合适,可是你我就不合适了。”
冯紫英喝着酒,咂着嘴,有滋有味。
从两公母的表明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其实他们并不是特别想要掺和这个,毕竟贾琏身上也还要有五品同知的官身,还是这荣国府的嫡长子,这点儿颜面还是要的,可要出大笔银子占股又不乐意。
所以从一开始贾琏就知道,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现在这个时候却又以此为由,其实是想要让冯紫英为其谋一谋其他营生。
像去年那等营建营生,一年半载下来就能赚上两三万两银子,谁不乐意?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