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遥把猎物送到酒店,回到布政里看望他救的那人。
连城给那人剪短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掉头发也是时人在意的。当然出家修道那是信仰。
头发都擀毡在一起蓬草一般,不好梳理,还有虱子。
连城一剪子下去,齐刷刷利索一头黑发落地,不,是落在袋子里。
连城怕虱子落在地上,四处逃生。
那人对相貌倒不在意,任凭连城怎样都配合。
连城没敢让他八分饱,辅助以流食五分饱。用药浴洗干净,在换上干净衣物,勉强看得过眼。
那人见到江遥,从榻上滚下身来,口中直呼恩公,江遥伸手扶住他躺下。
一夜时间,那人体力恢复不少。说话不再是有气无力。
“恩公许是不记得,小人是当年唱挽歌的。”
江遥想起来,当年一曲挽歌声震林越的清秀少年,怨不得声音耳熟。
几年时间,此人狼狈至此,如今容颜已不成人形。
“小人见恩公一面就走。”他望着江遥眼里泪花闪烁。
他挣扎着要下地,江遥拦住他。
“养好伤再说。”
江遥没问他缘何至此。
“若恩公不嫌弃,小人愿终身追随恩公。”
他伏在枕上叩头,眼里是怕希望落空的忐忑。
他看到江遥第一眼就认出他,风姿卓绝的江遥总是令人印象深刻。“
“愿主人赐名,冒昧问一下主人贵姓?”那人泪眼汪汪地说。
“免贵江,江遥。”
“小人斗胆,‘江心’可妥当?”
“你喜欢就好。”江遥温声说。
江心破涕为笑,“江心,江心,恩公,此后江心不再是丧家之犬。恩公再生之德,江心结草衔环难以报答。”
“你我也是有缘分,安心养伤,你所受都是皮外伤,假以时日精心调理,定会完好如初。”
江心身上是鞭伤,也不知什么人,出手如此狠毒。
江心受伤后,没有及时调理救治,伤口感染,能活到今日,他算命大。
江心身上没有好地方。江遥独门秘制“冰麝散”对治疗伤口有奇效。
柳叶习武磕磕碰碰难免,江遥把家里库存都拿来。江遥宽慰他几句起身离开。
文宗一直在考虑太子人选,权衡再三他最终决定采纳杨贤妃的提议。
文宗在紫宸殿召见宰相大臣,文武大臣分列两班。
“朕决定立安王为皇太弟。”文宗开门见山说。
杨嗣复听了正中下怀,“圣上英明。”
宰相李珏、太常卿郑肃等表示反对,“立弟不如立子侄的好。”
杨嗣复上前启禀:“安王李溶行事举止稳重,克己复礼礼贤下士。”
太常卿郑肃反驳:“陈王成美虽说年少,但聪敏好学,年纪虽轻却知节制,这不正是圣上所看重的吗?”
杨嗣复说:“安王有治国理政的经验,他会为陛下分忧解难。”
郑肃:“陈王正因为年轻,陛下言传身教,陈王会有更多的机会学习、传承圣上治国理念。一张白纸上更好作画。”
李珏说:“陛下千秋正盛,安王亦是年富力强,王爷全力辅佐陛下治理国家。在子侄辈中选立太子,岂不两全其美。”
两方人马唇枪舌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其实对于李珏等人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没说出来,也没法说出来,只能委婉地提点一二。
安王一旦立为皇太弟,接替皇位顺理成章。
文宗比安王没年长几岁,如果圣上千秋安康,万一权力yù_wàng让接班的人等不及…
“诸位的话都有道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李珏话外之音文宗听出来。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文宗提出折中方案,两方人马这才偃旗息鼓。
文宗力挺安王,实在是杨贤妃的功劳。文宗对杨贤妃极为宠爱。
安王各方面素养堪当大任,还能满足爱妃的心愿,一举两得的事,文宗拿到朝堂和大臣商议。
当他点头首肯贤妃提议时,贤妃漂亮的眼睛,神采飞扬晃花文宗的眼。
他实在不忍心,在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看到失落的神情。
他提出立安王为储君,非但不是一边倒的赞同声,两方持有不同观点的人群,还吵得不可开交。
李珏的话很有道理,不是没有禅让的先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文宗连着几天没有去漪澜殿,觉得无法向自己心爱的女人交代。
薛尚现在升职致果校尉,那次若不是他鬼使神差放了吐蕃公主,他现在已是振威校尉都不为过。
但薛尚却没有丝毫悔意,对于有远大抱负的他来说,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放了那位小将,倒像是对那双泪眼婆娑的明眸有所交代一般。
那双泪眼婆娑的明眸,终于在他心底的角落蛰伏下来,不再像以往那样时不时光顾他的梦境。
薛尚成亲快一年了,喜得贵子目前来讲还没有迹象。
他私下心里有小小遗憾,薛家人丁单薄,母亲在乞讨途中冻饿而死,在薛尚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渴望拥有薛家子嗣。他可以问心无愧地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她所做出的牺牲,他会用光耀薛家门楣,让薛家子孙后代摆脱寒门,作为回报。报答母亲,让母亲含笑九泉。
但毕竟他和凤娇都还年轻,以后不愁没有机会,他劝慰自己。
没成家的时候,薛尚是凤娇贴身侍卫,薛尚工作内容就是陪伴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