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尚的笑容不见了,正色说:“母亲,我和凤娇还年轻,以后我们会有好多孩子。娃娃在好,他也不是我和凤娇的孩子。”
老太太真是老糊涂了,打得什么鬼主意。让别人的孩子来我这里充数,怎么想的。
凤娇强颜欢笑道:“相公一路旅途劳累辛苦。”
“娘子,为夫一路想着快些见到娘子,倒也不觉得累了。”
薛尚一句温情的话语,让凤娇紧咬樱唇,心情复杂。自己对不起夫君,成亲这么久没有替夫君诞下一儿半女,如今要领养一个,夫君显然是反对。
母亲招呼女儿,“先去吃饭。”娘三个出了寝殿,来到正堂。节度使和两个儿子说话,两位儿媳妇忙着布菜,安排宴席。
母亲急忙招呼二儿子媳妇,“媳妇,你是双身子,坐着别动,你大嫂子吩咐侍女张罗就成。”
薛尚上前和两位大舅子二舅子打招呼。“二弟,你刚刚成亲,就要当爹了。恭喜二弟。”
母亲坐到节度使身旁,“老爷,魏翔家的老四现在在娇儿这。头一阵魏翔的小妾抱着孩子到咱们家串门,这孩子和娇儿有缘,来了就找娇儿抱。他母亲都叫不过去。”
薛尚就差把手里酒杯狠狠地掼在地上,这老太婆找事,着实可恨。她怎么不顾及别人怎么想,是他薛尚养儿子,不是老太婆养儿子。
节度使了解男人的心情,对夫人说:“薛尚和娇儿年轻,保不准今天明天的人家抱儿子啦。别操心那么多事。”
夫人不依不饶非得要在席间将这件事敲定,“卜卦上说,要娇儿他们领养一个男孩,这个男孩能给娇儿夫妻带来好运气。”
薛尚脸色极端冷淡。老太婆从头到尾没正视过他的意见。就因为她姑娘不下蛋,他薛尚都快成军营的笑柄了。如今还要认他薛尚的死对头魏翔的崽子做儿子。
薛尚的怒火直冲脑门,他有掀桌子的冲动。薛尚在心里默念,“仕途、仕途、仕途。”
李德裕那条老狗阻挡住他往朝廷晋升之路,如今他不能在失去岳父的庇护和信任。
“娇儿,你是怎么想的?”节度使征求女儿意见,没问当事人薛尚。
凤娇眼泪汪汪地看向薛尚,薛尚忽然间很讨厌这张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面孔。
你不会下蛋,倒是腾出地方来,有人会下蛋。上我这里求可怜,我去。
在京城被人‘重视’,因为高攀贵家女成为众矢之的。回到益州,被人忽视,因为高攀贵家女,成为被人遗忘的当事人。
薛尚咣当推开椅子,起身离开。他的行为很不礼貌,相比于不礼貌,比他忍不住要爆发结果好得多。
凤娇贝齿紧咬嘴唇,忍不住掉下泪来。薛尚明显的恶意伤害宝贝女儿,当着他们夫妻的面就这般伤害凤娇,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行为过分呢。
“看见没,你相中的好女婿,就这么对待咱们女儿。从小到大我是一句重话没对女儿说过,薛尚他算什么东西,敢于公然对凤娇落下脸子。翅膀没硬的时候,假惺惺地夹着尾巴做人。翅膀刚硬一点,就要翻脸不认人。”
母亲一通唠叨,节度使气得一拍桌子,杯子碗筷滚下桌子去,劈啪作响。凤娇嘤嘤地啜泣出声。
大儿子媳妇这出戏码看得过瘾,心道,那时候你们不是挺能秀恩爱的吗?好的蜜里调油,还非得摆在桌子面上蜜里调油。
哈哈哈,过日子几年下来天仙又能怎样,现在也和弃妇一般自怨自艾了吧。哈哈哈,她的神色带上幸灾乐祸。
“婆婆,你也不要错怪薛尚,凤娇又不是不能生养,干嘛巴巴地认别人的儿子当自己亲生儿子养。羊皮贴不到狗身上。”
节度使夫人牙尖嘴利道:“你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进李家门多少年,有本事让婆婆我抱孙子。生了一个女娃子,在没有动静。”
大儿子媳妇被婆婆一通抢白,她平日里还委屈多多,丈夫多年还不是摆设。是她的错误吗?
“你老人家说这话,也不摸摸良心。也就是你家媳妇恪守妇道,不生儿子,你问问你儿子。反过来刁难做媳妇的。这些年我和守活寡有啥区别。”
大儿子咳咳咳半天,操起手边酒杯砸向自家媳妇,可惜酒杯方向没把握好。径直奔向坐在自家媳妇旁边的二媳妇脸庞。
二儿子媳妇一个不防备,侧身要躲开,连人带凳子歪倒在地。
二儿子伸脚踹开大哥的椅子,老大不防备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地上。老大一口痰堵在胸口,脸孔憋闷得紫涨。
二儿子过来扶起媳妇,节度使夫人也奔向二儿子媳妇。媳妇捂着肚子直嚷嚷肚子痛。
一边是大儿子,一边是二儿子媳妇,节度使夫人大放悲声,“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天爷李家向来仁爱慈善,有什么过错,对我来,不要祸及我的孩子。”
节度使强行压住怒火,还要哄劝老婆子。“夫人,你要冷静。”
“老爷,老爷。我造了什么孽?都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薛尚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冷静情绪。寒风凛冽,梅花在寒风里凌霜傲雪。他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那晚月下听曲。
《凤求凰》天道轮回,这算不算报应?院子里一阵脚步纷乱,“姑爷,快些回去。小姐请姑爷回去。”
薛尚点点头,身子没动地方,他不想面对岳父岳母还有妻子。在他们眼里,自己一直是那个需要他们施舍,需要他们恩赐,才得以在世间立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