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离开罗浮山快马加鞭,返程长安。柳叶早已经离开长安,随军队一路北上。
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李相亲自相送,队伍刀剑林立,铠甲鲜明。
王师远征,市民夹道相送,每一位健儿心里自豪感荣耀感油然而生。
头两天还行,沿途天气挺暖和。夜晚地上铺陈干草,衣不卸甲,和衣而卧,以天为棚以地为席,野外露宿,一点不冷。
一直在马上颠簸骑行,皮肤磨破。旧伤未愈合,新伤又添,再加上衣不卸甲,伤口在厚重的衣甲里捂着,溃烂化脓。稍微一碰就疼,
士兵们休息时候,只要能坐下,都不愿起身,腿疼、屁股疼。走路时腿圈成o形,疼啊,磨皮磨掉一层又一层。
离开长安时的壮志豪情,被风餐露宿的急行军磨灭,都开始打蔫。
宝剑锋从磨砺出,铜墙铁壁般的意志需要打磨,打磨才刚刚开始。
晚上队伍停下修整,人困马乏,埋灶煮饭。几十口大锅咕嘟咕嘟地冒热气,有的煮米汤,有的煮菜汤。
人们围聚在锅灶旁,烤火取暖,越往北,天气逐渐转凉。
柳叶席地而坐,身上烤火热乎,屁股底下凉。把家里的熊皮带出来好了,好怀念又松软又暖和的熊皮垫子。
柳叶是亲兵,要照顾长官饮食等事宜。伤口处和针尖剜着似的疼,她忍痛还要照顾长官。
米汤、菜汤就着胡饼下肚,每人还配发两块肉干。
夜晚陇上火堆,士兵守在火堆边休息。无论行军还是宿营,柳叶跟在石雄左右。
不经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既然选择这条路,柳叶入乡随俗。
渡黄河,过洲府,十天后队伍赶到天德城。
田牟和韦仲平亲自出城迎接。队伍一路开进天德城。和京师的锦绣繁华相比,天德城颜色显得单调。
四面城门都有驻军,中军大帐坐落在城里。柳叶跟随石雄来到中军大帐。
石雄和田牟、韦仲平三人把臂进入大帐,柳叶在帐外等候。
石雄将圣上的手谕交给田牟。田牟暗想,亏得没私自行动。圣上对回鹘部落很重视,不但不能作为叛军处置,还要救济粮食。
石雄传达圣上旨意,他带来的一众部下,田牟已经派人去安置他们。
营帐扎在中军大营的外围。五人为一伍,十伍为一队。十个人一顶营帐。
柳叶回来看到同袍弟兄们忙着安置新家。常胜指着自己所住的营帐给柳叶看。
柳叶点点头,脚步不停,跟随石雄进到营帐。
营帐用一道帷幕隔开,里面是床铺,外面是石雄办公地方。
床铺是几块木板上面铺垫熊皮褥子,柳叶床铺上是羊皮褥子,上面各有一床被子。
外面一张桌子,上面有书籍笔墨,几把椅子。地面是大地的本色--土地。
柳叶把包袱解开,里面的东西都散落在床上,包袱皮分不出颜色,那把七彩珠九华玉的宝剑放出光芒。
石雄掀开帷幕,弯腰走进来。那把放射光芒的宝剑,吸引石雄目光。
他走过去,拿起宝剑,冰霜雪刃出鞘,寒光凛凛映照眼眸。
石雄审视眼前青年,坐骑是千里良驹,兵器是世所罕见的宝剑,身怀绝技。
能拥有这几样的,大抵是非富即贵。而非富即贵应该是得益于家族。可他却是孑然一身。
石雄没说什么,放下宝剑,他又出去。
柳叶最希望洗个热水澡。从到金吾卫营地,一路奔波到天德城,期间半月有余,没洗热水澡。
行军途中一千来号人策马狂奔,尘满面土满衣,汗水和尘土和在一起。
十来天时间野外露宿,简直了,一头秀发都快擀毡了,柳叶想身上的泥垢得有二斤重。
柳叶拿起包袱皮,来到外面,哇,一桶洗澡水。营帐内早已备好木桶,水汽氤氲,柳叶看着那桶水好羡慕。
她真想一头扎下去,这么想着身上越发黏糊糊的。可这是给长官预备的,她好羡慕。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声音,柳叶转身差点惊呼出声,他定在原地,两眼圆睁。
石雄一件一件地解铠甲,“柳叶,拿去。”示意柳叶把铠甲挂起来。
柳叶镇定心神,是了她现在身份堂堂须眉,是军营中一员。和一众男子共事,她应该有心里准备。
她垂首上前接过铠甲,挂在一旁。柳叶点燃灯烛,他现在的角色是石雄的亲兵。柳叶一个头两个大,背对?转身?还是撒手走人?
石雄看她刚才一副受惊样子,还以为她一路奔波哪不舒服。
要知道长途行军,别说新兵,他们常年征战沙场的人,骨头也跟散了架似的,只不过缓得快。
石雄就那么从容不迫地宽衣解带,面对柳叶。饶是柳叶适应能力再强,她垂下眼帘,转过身去。
“军使,您慢洗,小人先回避。”
听到水花溅出声音,柳叶向外走去。她抬起脚还没落下。
石雄说道:“柳叶,帮我搓搓背。”
柳叶以金鸡独立姿势站住,闭上眼,转回身摸到水桶边。浴巾搭在石雄肩背上。
柳叶手触碰到石雄宽阔的肩背,她原以为已经遗忘的名字跳出来。薛尚,这个名字一跳出来,柳叶下手未免用力。
石雄嘶嘶吸气,铠甲划过石雄的肩背。“哎,你不累吗?”
柳叶睁开眼睛,石雄转过头来。柳叶一双眼睛,在氤氲水汽里,越发波光潋滟。石雄肩背上被铠甲划出两道血印。
“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