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查看最近奏折,他尤其注意谏官奏折,他要掌握全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安王两眼布满血丝,“仇士良在哪?”
“返回京城途中。”薛元赏回答,
杨嗣复双眉紧锁,仇士良绝对不会善罢罢休。他要是消消停停地,他也就不是仇士良。
若是拒他们城门之外,三人都想到这点,又都否决这个想法。不现实,没理由。
宦官专权是一个痼疾,河朔三镇虎视眈眈,时常跳出来闹事情,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安王问:“孟文亮那边如何?”
薛元赏:“开局不错。”
几人都明白,神策军中宦官势力盘根错节。孟文亮两人凭借个人能力,若想在军中树立威信,需假以时日。
可是仇士良带着人马回城在际,没给两人发挥时间。
宣政殿一时安静下来,安王翻动奏折声音。杨嗣复、薛元赏等人垂手站在大殿上。
时局无法预测,心狠手辣的仇士良不按常理出牌。
文宗醒过来,郭襄躺在他身边,睡着了。杨贤妃、安王等人一番举动,郭襄连气带担忧昏过去。
御医点燃安神香,郭襄也是连日劳累所致,没有大碍。
文宗招手示意马元亮近前来,“去把李珏、杨嗣复二人叫来。”
文宗近乎唇语说,马元亮在纸上写两人名字,确认无误,他出去传召两人。
马元亮没敢告诉文宗,杨嗣复矫诏之事,他怕一句话要了文宗的命。
他宠爱呵护的弟弟在背后摆他一道,搁谁身上都是打击。
文宗稍微有动静,郭襄都快成本能,她睁开眼睛。
文宗侧身搂住她,“襄儿。”
郭襄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陛下。”她呜呜地哭起来,像个委屈的孩子。
“襄儿,不哭,啊,乖乖,不哭。”郭襄扎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文宗心里发酸,眼睛里却流不出泪水。李珏走进来,看到文宗和郭襄拥抱在一起。
躬身在门口站住。郭襄听到响动,从床上下来,抹着眼泪出去。
李珏趋步走到床榻边,老泪纵横,文宗已经骨瘦如柴。
“陛下。”李珏伏地痛哭。
“李爱卿,朕心愿未了,”文宗喘息道。
杨嗣复也趋步上前,跪叩于地,一直没抬头,他无颜面见文宗。
文宗示意马元亮,让两人近前说话,他连说话力气都没有。文宗声音近似耳语般,两人倾身上前才能听清。
杨嗣复不敢直面文宗目光,他觉得在文宗面前自己无所遁形。
“太子托付两位爱卿,太子监国,两位爱卿辅佐。”文宗说完这句话,仰躺在床上,闭目喘息。
“老臣定不负陛下重托。”李珏哽咽承诺说,杨嗣复也诺诺答应。
马元亮送两人出去,文宗转头目送两人。刚出殿门,李珏一甩袖子,愤然转身,和杨嗣复分道扬镳。
郭襄进来,双眼红肿。“好丑。”文宗笑言道。
“陛下,”郭襄跪在床前,头轻轻地倚靠他。
“我喜欢看襄儿无忧无虑的样子。”一句话文宗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郭襄回他一个甜甜的笑。“能陪在陛下身边,真好。”
“为什么没早点遇到襄儿呢?”文宗爱怜地抚摸郭襄脸颊。
“陛下,快点好起来,带着襄儿去周游各地。襄儿希望陛下眼里心里只装着襄儿,其他的什么事都不要费心费力,好吗?”
文宗点头微笑,他说:“君无戏言,襄儿,朕答应你。”
郭襄扬起笑脸,就像夏日灿烂阳光。她和文宗手指相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队人马从金光门风尘仆仆鱼贯而入,正是仇士良一行人。仇士良先行回宫,留下一队人马去十六王宅。
颖王这两天没出去,外面形势与他何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保持中立,两耳不闻窗外事,继续做闲散逍遥王爷。
王美人陪颖王对弈,颍王嘴里振振有词,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外面人喊马嘶,“李同,”李同答应着出去察看。
王美人手指捻一颗棋子,眼睛望向窗外,迟迟不落子。据她所知最近有些混乱,不会殃及池鱼吧。她神游天外,耳朵听外面动静。
颍王托腮看着她笑,王美人此时的表情,就像畋猎时察觉到危机,竖起耳朵机警的兔子。
“快,迎接皇太弟,”一帮人吵吵嚷嚷地迎面走来,对李同说道。
一声皇太弟,让李同险些站立不稳,他们家王爷吗?李同躬身致意:“将军稍等,容在下禀报王爷。
”右神策军康志睦一摆手,众人不在喧哗,队伍尾随李同而来。
李同飞奔回来,差点没被门槛绊倒,消息太劲爆,李同跑起来和没后脚跟似的。王美人那颗棋子还没落下。
李同和颖王耳语几句,王美人凝神细听。“嗯?”
迎接皇太弟?一个弟弟已经在宣政殿理政。还有一个兄长,文宗在太和殿。东宫有一位侄儿,他就不去凑热闹吧。
这时候来人已经在门口,恭恭敬敬列队等待,颖王没动弹。
“恭迎皇太弟回宫。”右神策军将军康志睦朗声请示道。
“外面有人请王爷。”王美人霍地起身。
颖王拉住她,“关本王什么事!”他捡起一粒棋子,啪摁在棋盘上。“继续。”
李同着急,人家送上门,天上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