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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宗曾问宰相李珏:“在爱卿眼里,朕是什么样皇帝?”
李珏答:“微臣不足以评议,但天下人说陛下是尧舜一样的明主。”
唐文宗叹道:“朕之所以这样问,是想知道自己和周赧王,汉献帝相比,谁更强一点。”
听到文宗这样说,吓得李珏砰砰磕头,“陛下的德行连周成王、周康王、汉文帝、汉景帝和陛下德行相比较,都要逊色些,陛下怎么能和两个亡国之君比较。”
文宗惨然道:“周赧王、汉献帝受制于权臣,而朕受制于家奴,所以朕不如他们二人。”文宗言罢泣下沾襟,李珏伏地流涕。
郑肃看到文宗意志消沉,鼓励他说:“陛下所问,李珏所答都不正确。陛下坐拥四海,年富力强,应以尧舜为目标。怎能认为自己连周赧王、汉献帝都不如呢?陛下只要立志高远,国家兴旺便指日可待。”
忠心耿耿老臣郑肃被刺客追杀,侥幸逃过一劫,放了外任。
敢和宦官直面交锋的恩师远离京城。眼见得如今陛下龙体欠安,南衙沦为北司签字盖印之所。未来将会如何?
薛元赏忧虑大唐帝国未来命运,圣上龙体羸弱,太子年少。安王一度和太子储位之争,朝廷上双方支持者互不相让,达到白热化地步,最终李成美胜出。
安王素来礼贤下士,颇有孟尝君食客三千的风范。虽然在十六王宅居住,对诸王有诸多限制。
但前来拜访安王的人,无论三教九流都受到礼遇,即便鸡鸣狗盗之徒,市井屠狗之辈,安王不曾小瞧他们。
走明经进士入仕无望,但又不甘平庸者,聚集在安王麾下。
文宗对颖王、安王两位皇弟素来亲厚,对他们向来出手阔绰。
安王不仅礼贤下士,还仗义疏财。有圣上做靠山,身边人自然也能从中受益。
薛元赏敬佩安王为人,尤其是安王和宦官势力划清界限的态度,薛元赏更是拍手叫好。
要知道连皇上都受制于宦官,一位王爷旗帜鲜明地对宦官集团表示不屑,多难得。
薛元赏在心里视安王为知己。在薛元赏看来,宦官势力不倒,遗祸无穷。
安王同样欣赏薛元赏耿直刚正不阿。仇士良一句痴书生,让痴书生绰号不胫而走。
在安王看来,大唐帝国需要这样的痴书生,大唐帝国多一些像薛元赏这样的痴书生,国家振兴何愁无望。
文宗病体沉痼,郭婕妤悉心陪侍左右。文宗病势稍有好转,但积疾已深,只是挨日子罢了。
看着郭襄笑魇如花,文宗倍感怜惜。他只许郭襄给三位太后请安,文宗特许郭襄不必去其他嫔妃那里请安。
他不容许郭襄清澈如水的眼神,掺杂阴谋和算计。他要尽可能地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虽然他深知,对她伤害最大的恰恰是他自己。自己还能陪伴她多久?
若是郭襄怀有身孕,诞下龙嗣还好,寂寞深宫有子女寄托。有一天他百年后,郭襄含苞待放的青春跟着凋谢。
太和殿上龙涎香翠烟袅袅,文宗闭目养神,郭襄素手拨弦。
文宗偶尔睁开眼,静静地注视她,郭襄感受到他的视线,抬眼对他莞尔一笑,专注于指尖下的琴弦。温馨和默契在空气中流动。
“襄儿,”文宗柔声唤她,“到朕身边来。”文宗拍拍象牙雕饰的龙床。“襄儿若是诞下龙子会和襄儿一样可爱。”
郭襄面若桃花,偎在文宗怀里。“朕好期待。”若是郭襄诞下皇子,他也不算负她。
翰林学士柳公权求见,他是文坛大家,文宗也是手不释卷的,见他进来,微笑赐座。“爱卿坐下说话。”
“老臣不敢。”柳公权仍是躬身站着,文宗揣度他这是有事。柳公权面色犹疑,他心里也很矛盾,这话当讲不当讲。
皇上龙体有恙,说呢惹皇上不高兴岂不没趣;不说吧他耿直的性格,这件事老想从嘴巴往外蹦。
他给郭婕妤请了安,往她那方向转了转头。大家族出来的女子,不用文宗发话,她悄然告退。
“爱卿但说无妨。”
“诡矣祸福,刑于外戚,高后首命,吕宗颠覆。薄姬坠魏,宗文产德。”
文宗敛了笑意,柳公权一段开场白后,看到文宗神色不悦。文宗能高兴才怪,养个病都不让人清净。
柳公权加快语速,“老臣以为郭婕妤祖父郭旻任邠宁节度使,此事应从长计议。”
在嘴里憋了好几天的话,终于一吐为快,他舒了一口气。但是一看文宗阴下来的脸,学士脑门出汗了。
文宗对郭婕妤正感到亏欠呢,让她父亲镇守一方,他能护她几时,娘家才是她最终的依靠。
他只是为他的女人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就有人跳出来横加指责。
“朕累了。”文宗的涵养就是好,他抚着额头,面带倦意。
柳公权预想中的斥责没有出现。学士出了门,顾不上儒生的风度,抬起袖子擦拭额头汗珠。却见郭婕妤和杨贤妃正拉着手说话,柳公权上前见过两位娘娘,告辞离去。
杨贤妃轻蹙远山如黛的眉,圆润脸庞清减不少。柳公权走了,郭襄也不好独自回去,杨贤妃是后宫之首。
“娘娘已经站了两个时辰,娘娘。”侍女心疼杨贤妃。“进去看望陛下,姐姐担心打扰皇上清修,再说有妹妹侍候,皇上心情好,自然病好的快。”贤妃柔声说道。
一脸惆怅地望着皇上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