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夫一跃跳下四米高度,举着盾重重砸在松软的草地上。
战场的喧嚣声旋即扑面而来。
莱夫?异了一小会,低头矮身钻进别墅的立柱,眯起眼睛细细打量意料之外的战场。
这是一场入侵。
跌落的火把在草地上燎起稀疏又浓重的硝烟,硝烟中躺满了死状各异的警卫。
腰斩的,断头的,身中数弹,刀伤遍体的……
他们一个个维持着奋战或逃跑的样子,空洞的眼睛望着天空,没了声息,也没了反光。
有十几个壮汉提着短枪和长刀,正踩着血泊向别墅的大门聚集。
带领他们的是新加的斯旅馆里的短暂邻居,那个体壮如熊的络腮胡男人。
他肩扛着一把方方正正,身黑刃亮的巨大铡刀。
铡刀有着倒三角的截面,连柄带刃长有一米五六,刃口用粗鲁的方式挫出巨大的连排锯齿,就像某种生物的獠牙。
而且它厚重得毫无意义,刀背接近两指厚度,就算是尤为喜爱重武器的莱夫也想不明白这样铸造究竟有什么价值。
络腮胡挥动起铡刀,挟带着风雷,一刀劈在别墅的大门,轰一声把大门整扇劈飞。
屋里传来惊惶的惨叫声,大概是某个守在门后的警卫被飞来的大门砸中的回应。
莱夫兴奋起来。
络腮胡那一劈表现出来的力量和技巧毫不亚于优秀的维京战士,换而言之,他不是随路可见的鱼腩弱鸡,是劲敌!
而瓦尔哈拉的勇士不会放过每一个劲敌。
一时间,莱夫彻底忘了洛林的嘱咐,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发现他,持盾扬剑就扑了出去。
“噢!!!!”
人未到,声先至,正要进门的络腮胡顿下脚步,?异地看了莱夫一眼。
“解决他。”他对自己的印第安车夫说。
车夫狞笑着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从身后抽出巨大的轮斧:“看来是个不错的对手。”
说着话,车夫分水似从人群的中心走出去,一步走,两步迈,三步化作极尽的奔跑,在第五步时猛停,弓步,拧脚,甩开长臂。
轮斧疾飞!
呜!
……
海娜百无聊赖地蹲守在别墅附近一间木屋的烟囱边。
现在是夜中,月亮高挂。
皎洁的月光尽责地擦掉了街巷上的大部分阴影,只剩下少量掩藏。
但即便如此?海娜依旧能轻松找到自己的位置。
她现在的位置在别墅东面?与别墅只隔了一道围墙和一片草地,远远地可以看到港务局的庭院大门?勉强能够看到别墅的门。
这些视野足够她看清洛林从庭院进入?进到别墅,走进书房?之后……
有人向别墅发起了突袭!
海娜看到有人影轻而易举地跃过高墙,刺死警卫?随后打开大门?迎进来十几个凶悍无匹的不法暴徒。
暴徒们向措手不及的警卫们展开攻击,警卫们全无还手之力,丢下满地的尸体,向着别墅节节败退。
书房似乎对此全无反应。
隔音结构?
海娜不太确定。
不过无论是隔音还是陷阱?海娜知道自己现在首要做的?就是把有人入侵的消息用最快速度告诉洛林。
她站起来,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脑后突兀传来一声枪响。
嘭!
突如其来的枪声,位置,是距离三百米左右的教堂。
书房的窗被射穿了?枪声却并未就此停止。
第二枪,有个笨拙的人影倒下?又一枪,第二个笨拙的人影倒下。
海娜皱着眉头远望书房?很快看到窗口的还击。
稳而慢的还击,大约一分钟两枪?坚定?稳定?而伴随它的则是另两朵杂乱且无章的枪焰。
海娜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领衔的枪声是a级射手的节奏,如果那个书房里没有特别优秀的西班牙人,那么射击的人不是洛林就是巴托。
考虑到马拉的德行,海娜几乎能肯定是巴托。
这么看来,洛林无事,而且既然窗户破了,就算她不去通知,洛林也肯定知道了有人入侵的消息。
“那么接下来……”
海娜轻轻挂上面纱,一跃下楼,仰望向钟楼的方向。
“猎兵得尽快除掉。”
……
楼道正与地狱重叠。
地毯和墙纸溅着鲜血,挂画和摆件凌乱狼藉。
仆役、警卫、侍女、暴徒,活的,死的,死的,死的……人来人往,影影绰绰。
洛林把细身剑从一个暴徒的胸膛抽出来,任由温热的血洒在身上,沾染皮鞋。
那暴徒突着眼,张着嘴,哀求的目光看着洛林,喉咙里发出咯咯咯模糊不清的求饶。
但那并不能让洛林停下动作,那双竭尽全力地抓在洛林袖口的双手也同样不能。
洛林完整地抽出剑,轻轻一推把暴徒从身上推开。暴徒摔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抽搐着,翻过身,颤抖着向着楼梯道爬,用浓浊的血痕标注出刺目的轨迹。
洛林没有去追,他站在原地,嫌恶地看着身上被弄脏的礼服。
“所以我才不喜欢穿着礼服打架……”
他郁闷地嘟囔着,脱掉已经没救了的燕尾服,用价值连城的呢子擦干净剑上的血渍,随手挂到走道旁用作装饰的骑士甲上。
爬行的暴徒已经死了,维持着“不要停下来”的经典姿势,伸出的手离楼梯只剩不到两米的距离。
洛林看着那条扭曲的长长的血痕,眉头一点一点锁紧。
这帮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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