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引航员的指引下,破损严重的金鹿号缓缓泊入皇家港西十七号泊位。
消失的主桅和侧舷的大洞引来路人驻足围观,他们纷纷猜测究竟是哪路海盗如此骁勇,居然把一艘标准型驱逐舰生生逼到了衣衫褴褛的地步。
可惜他们注定猜不到答案。
船只停稳,船板下放,洛林带着海员们漫步下船,远远弹出一枚先令,精准地落在引航员的手里。
“漂亮的旗语,先生。”
引航员同情地看了洛林一眼,收好先令,指了指船:“看来您这一路不太顺遂,先生。”
“雷暴,水龙卷,冰山,海盗,海上面到处都是意外。可要是没有了这些,我们出海还能经历些什么?”
“看来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居然接待了一个年轻的冒险家。”引航员冲洛林竖起拇指,“您的船很强大,能让她受重伤……您难道遇上了加勒比的海盗王?”
洛林苦笑着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伤是雷劈的,我们在大西洋中脊遇上了雷暴。”
“落雷?”
“海盗不可怕。”洛林耸肩笑道,“至少和天地之威比起来,海盗一点也不可怕。”
引航员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看来上帝选了您来承受他的怒火。在这种情况下能活下来,您应该感谢主的仁慈,至于船什么的,不是还没沉么?”
“您的开解很有效……”洛林无语地看着一脸憨相的引航员,“向您询问个事。”
“您说。”
“s獾号归航了么?我与獾号的舰长纳尔逊中校有约。”
引航员认真想了想:“两天前回航,您要找的那位中校现在大概在海军大楼坐班,就是不远处那栋蓝皮褐顶的建筑,很显眼,您不会错过它。”
“感谢您的指引,先生。”
……
有了明确的目标,洛林让海娜和皮尔斯领着水手缷下船上的金镑和金器,在码头附近挑选落脚的宾馆,自己则换上礼服,和卡门一道乘坐马车驱向海军大楼。
他们没有遇到刁难。
半小时后,洛林就在纳尔逊的办公室见到了这位锐利的年轻军官。
报到,推门,洛林和卡门被迎入办公室。
纳尔逊满面春风地绕出办公桌,首先向着卡门深深一鞠。
“多日不见,您看上去依旧光彩夺目,原来就算是暴躁的海风,也会在美丽面前变得温柔起来。”
“您过誉了,中校先生。”卡门提起裙角还礼,“大海并不温柔,我只是有幸追随了一位优秀的船长。”
“男人驯服大海,女人驯服男人。”纳尔逊狡黠一笑,“德雷克先生,我准备向海军大臣提议召慕女性军官上船,你说大臣会同意么?”
“招一批英格兰淑女上船?那您得在船舱准备好新鲜的胡萝卜。”
“胡萝卜……”纳尔逊不由想起贵旅淑女的夸张妆扮,“见鬼,舱门可通不过半米高的假发。”
“那您可招慕不到愿意上船的淑女,农妇倒是有一些。”
“看来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提案要胎死腹中了。”纳尔逊郁闷地点了点头,招呼洛林二人进到偏厅,“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朗姆酒?”
“咖啡。”洛林翘起二郎腿,“希望受器重的中校手上有正宗的蓝山,如果没有,我一会让人送一桶上等的过来。”
“那就喝茶吧。”纳尔逊洒然一笑,“商人的嘴太刁,我就不献丑了。”
两人哈哈大笑。
寒暄过半,香浓的大吉岭端上桌,配着鲜奶、蔗糖和一些粗制的糕点。
洛林举着奶壶慢条斯理地添奶,心里琢磨着从哪个角度更适合切入正题。
谁料纳尔逊远比他想得更加积极。
茶还没调好,这位年轻的中校就笑着说:“知道么?你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怎么说?”
“我原本打算向帕克爵士引见你,就跟他谈了你的情况。可我似乎多此一举了,爵士知道你,他与身故的德雷克中将是军中好友,曾在一艘船上合作过不短的时间。”
洛林听出纳尔逊的责怪,笑着解释:“爵士与亡父是有交情,但亡父不喜欢带同僚到家里来,所以我并不认识爵士,无意隐瞒。”
“原来是这样……”纳尔逊有些遗憾,“爵士很看重你,听说你来了新大陆,甚至想见你一面,可惜不巧的是,你来了,他却公出去了汉密尔顿。”
“汉密尔顿,百慕大?”
“为你的兄长主持任职仪式。”
“原来是给德雷克少将打前站。”
纳尔逊皱了皱眉:“你与你的兄长关系不佳?”
“不值一提的小小摩擦。”洛林无所谓地摆摆手,“中校先生,我准备把分会总部设在金士顿,或许还会置些产业,如果爵士有遐,您可以很容易找到我。”
这个话题拆解得恰到好处。
纳尔逊与洛林的交际是建立在纳尔逊的雇佣需求上,战机功勋转瞬即逝,洛林能长驻金士顿,对他而言当然是巨大的利好。
他立刻就把德雷克兄弟的家长里短抛在脑后,兴致勃勃问:“听你的意思,你打算长留在金士顿?”
“准确地说,是停留在金士顿的时间相对较长。”洛林调好茶,尝了一口,“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加勒比又如此令人着迷,这里有太多人迹罕至的未知等着我去探索,我怎么能慵懒地享受生活?”
“你居然还是个探险家?”
“只是好动,而且好奇心旺盛。”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