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广阔的天空万里无云。骄阳下,人间正值六月。初夏的暖热使人昏昏欲睡。只有草木在这个季节热烈的生长着。
晌午时分,远出河州几百里的栈道上人烟稀少。干燥的土路稀稀拉拉地生长着牛尾草,一路蜿蜒向远处的山岭。
一阵马蹄声裹挟着木轮碾过地面的声响打破了栈道的寂静。车马行来,栈道两侧灌木上休憩的鸟儿被惊走了几只。远远瞧去,只见两面镶黄边的褐色大旗正插在马车的两侧。因为天气无风,马队行车速度又不快,两面大旗正无力地倒在旗杆上。透过旗面的褶皱似乎隐约可见一个“镖”字。
这正是一支十数骑的镖队。为首的,是一名四十来岁的独眼汉子。汉子名叫秦勇,是飞龙镖局的总镖头,因一身外家横练功夫得了一个“秦金刚”的外号。他腰间挎着一柄寒光四溢的九环钢刀加之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让人瞧一眼都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若是别人知道,他脸上那道疤是二十四岁的时候倚仗着自己的横练功夫硬吃别人一板斧而不死才得来的,就更要咋舌一番了。
秦勇身后两骑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出头面容刚毅,女人二十来岁虽称不上沉鱼落雁但也着不俗的姿色。别看这两人年纪轻轻,在飞龙镖局的镖师里是仅次于秦总镖头的好手。男人名叫韩哮,一手摸金探花手使得炉火纯青。女人叫乔萱儿,是镖局当家乔万里的独女,使一对鸳鸯刀,出手迅猛丝毫不亚于韩哮的探花手。
三人身后便是他们这趟走镖的货物,那是由两匹马拉着的一辆马车,车上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红木箱子。箱子贴有一道封条。马车两侧各有五名镖师骑马护行。车后也有三名镖师殿后。
此时的镖队气氛并不是太好,因为就在一天前,在他们刚刚离开河州范围后,就遭遇了一次小规模的劫镖。对面的贼人实力并不强,在两名头目被韩哮用探花手轻易打到吐血后便脚底抹油逃窜的不知踪影了。
然而常年行走江湖的镖师不会因为一次对敌的胜利就沾沾自喜。有一次劫镖就可能会有第二次。自从昨天被人拦路过后,整个镖队的镖师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唯有乔萱儿和秦勇与众人有所不同。这可不是说他们毫不紧张。正好相反,当两人接下这趟镖过后,便再没有安心过。因为他二人与队伍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深知这趟押镖的惊人内幕。
一个月前,飞龙镖局的老主顾何掌柜带来了一位客人。此人身披宽大黑袍面孔被兜帽遮的严严实实。一般如此打扮的怪人,总会让人联想到那些声音沙哑低沉,心机颇深的“老鬼”亦或是犯了江湖忌讳不得不遮掩面容的草莽。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那黑袍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竟是一个嗓音温醇的年轻人。
何掌柜口口声声说那人是他至交故友的后辈,被大火烧毁了全身的皮肤,才不得不如此打扮。黑袍人对此没有做出任何表态。事实上,那一次会面黑袍人总共就没说过几句话。
可乔萱儿至今还记得,在那个日
光微沉的午后,她陷入了一种不能自控的状态中。根源便是那黑袍人寥寥几句的嘱咐。黑袍人温醇的嗓音似乎是有着某种摄人心魄的能力,让她和她父亲乔万里等人连疑虑的机会都没有便应承下了所有事情。
事后,当他们再一次想起那天午后的经历时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竟然在迷迷糊糊中接了一个无比烫手的山芋。
黑袍人的要求其实并不多,只有两条:
不能知道所押的东西是为何物;
将货物安全送到沧州九环山。
可正是这两个看似简单的条件,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通常来说镖局对于押送物品都应该确认才是。明面上是为了避免押送禁品触犯王法,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确认押送物品的价值,好向金主索要与其押送物品价值相称的酬劳。数十年来南赵国的王法不过是一纸空文。民间戏称:只要有足够的银子打点,就算是传国玉玺也一样能搬出宫去。在这样的风气下,眼前的利益自然是来得比什么都重要。
关于镖局的这方面疑虑。黑袍人替他们解决了。同押镖的物品一起送来的是两箱让人无法拒的东西。整整两箱共一万五千两的黄金。黑袍人称,只要事成,还会有另一半的一万五千两黄金奉上。
乔万里自持身为镖局当家三十余年,经历的大场面绝对不在少数。可是面对如此骇人的巨大财富,他一时间还是失去了原有的沉稳。直到他逐渐冷静下来后才思量起了这巨大财富背后的暗含的蹊跷。
以黑袍人惊人的手笔,押送的货物必定异常珍贵,而这趟押镖的危险也将会是难以估量的。
按照以往,乔万里或许还真的会联想那货物是“传国玉玺”的可能。可是当时的他,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猜想。正是因为那个猜想,他变得更加犹豫不决了起来。这种想法,与黑袍人言明的目的地沧州有着莫大的关联……
乔萱儿回忆着那天的事情,不安的感觉愈发深重。秦勇表面上依旧是那个镇定异常的大镖头,可乔萱儿清楚,这位秦大哥不比自己好多少。
那天,镖局在场的一共有三人,乔萱儿和乔万里自然就在其中,还有一位,便是镖局内的总镖头秦勇。作为常年跑在外面的总镖头,他比其他两人更清楚关于沧州这大半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