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一场雪,今天果然就开始降温了,钱孙家感受严寒的方式跟别人家不同,别人家就像正常的那样,一起床脚刚伸出被窝就被冻得缩回来了,有时候醒了可能也仅仅是因为他的脚一不小心伸出了被窝的缘故。
而钱孙家感受寒冷的方式就有些奇怪了,就像他的母亲总跟他的父亲说的那样,他家的寒冷是从门先开始的。
其实在这个北方的城市里,家家户户都有暖气,按道理说从开始供暖之后整个屋子里就彻底告别了寒冷,变得温暖起来,在这样暖和的屋子里呆上一天,踏出门的那一瞬间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冬天。可这里的供暖单位并不是那么靠谱,时不时的就要歇一歇,这一歇
可就苦了住宅楼里面的住户,他们就要忍受一段时间(数个小时)寒冷的折磨,好在秋天的时候整个房屋做了整体的保暖,否则这数个小时人们可能真的熬不住。
住户们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几个刚刚退休的老大妈的鼓动下,整个小区总算是团结起来了,这两天听母亲说他们正在供暖公司门口站着游行呢。
暖气热不热跟钱孙家一点关系都
没有,他的父亲是卖电暖气的,因为母亲怕冷的关系,他们家从十月下旬就开始整日地开着电暖气,那并不安全,并且把整个屋子搞得闷极了,就连很多邻居和亲戚一走进他家的屋子,都要为这件事嘟囔几句,这种嘟囔从钱孙记事起就能听到,一直听到现在,已经成为了每年冬天的保留节目。
“外面真冷,咱家这老破门都推不开了。”一大早,钱孙还没有起床就能听见母亲的抱怨声,这种抱怨声是从前年开始的,照这样的发展趋势也是要成为保留节目啦。可能是因为家里温度太高,外面的温度又太低的缘故吧,这两年自己
家那扇门每天早上都要闹别扭,不论你是推是踢它就是打不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早上母亲都要跟那扇破门较劲,这也是为什么钱孙无法继续睡眠的原因。他并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吵醒的。
今天也是如此,他穿上衣服走出卧室看着站在门口的母亲,岁月已经在这个年近半百的女人身上留下了痕迹,脸上的暗沉和皱纹是那些在电视上天天打广告的护肤品遮掩不了的,即使她现在已经满脸的护肤品可钱孙还是能看到母亲脸上的皱纹。
“你醒啦。”母亲看了看站在那里的钱孙不耐烦的咂咂嘴,用手指了指立在一旁的饭桌说:“吃饭吧,你爸已经走了。”
高中毕业之后,钱孙就一直在父亲的店里帮工,以此来换取一些日常的零花钱。他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这样帮工的日子足足干了五年之久,在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他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因为这份工作无拘无束。平日里只需要在那个堆满电暖气的屋子里待着,遇到一些看上去有购买意向的人就殷勤的上去为其进行介绍。这两年他又多了新的工作,那就是在平时的时候坐在电脑前一边玩游戏一边充当淘宝店的客服。这两年电商非常流行,在他的强烈建议下,父亲终于买了一台二手电脑开始了店铺的电商之路。
在父亲的店铺里帮工,每月
拿1000元钱的零花。这样的日子他现在已经厌倦了,一来是这些钱确实太少了;二来则是他认为自己正在丧失一种能力,一种在社会生存的能力。他认为自己家的三个人都没有这项能力,父母完全已经退化了,而自己也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变成父母的样子。
从家到店铺需要走五分钟,钱孙吃好早饭后把羽绒服套在身上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就要走。在他站在门口穿鞋的时候,母亲从屋子里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点点头说:“这样还像话,外面那么冷,你把那手闷子也带上。”
钱孙不情愿的从旁边的衣帽架上拿起那副灰色的手闷子,他看见两只手闷子被一条白色的绳子穿在了一起,顿时没有了戴上它的yù_wàng。母亲总是这样,从自己记事起每个与手闷子有关的记忆都是一模一样的,都是通过一根长长的白线串联起来的。他的记忆如此,那两个手闷子也是如此仿佛时间如何更迭都不会改变一样。他看母亲叮嘱完自己之后转身进屋了,就又把那副手焖子放回了原位之后飞也似的逃出了家门。
站在门口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是刚才与母亲和手焖子进行了激烈的搏斗一样,并且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耗去了他大多半的体力。但他很快就有一股子骄傲感从心底里生出来,自己是这场战役的获胜者,最起码可以说是短暂的获胜者,虽然他知道晚上回家之后
免不了要被母亲嘟囔半天甚至母亲更有可能直接把电话打到店里来隔着手机对自己进行教育,但最起码现在这一刻他切身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由。
当他大脑里的热情消散殆尽之后,他才意识到走廊里格外的寒冷,这栋楼放在现在来说到底老旧了一点,他去过朋友家看过朋友家买的新房子里就连走廊里面都安装了暖气,从外面走进去整个人瞬间热乎乎的,那暖气会一直烧到四五月份。可自己这个破旧的小区里所有的居民楼都没有安装那么高档的设施,有几扇窗户因为老旧的缘故夏天一刮风下雨就吱吱嘎嘎的,冬天更是直接关不严了,再加上一楼那两户人家不知道是为了出行方便还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家里凉快一些,夏天总要放块石头虚掩着单
元门,也不管楼上那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