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的非常合适啊。”徐阶喃喃低语,“比任何人都更合适,如果选为庶吉士……那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顾九锡被看中是因为夏言,张居正被选中是因为裕王,而钱渊能够二合一,自然是最合适的那个。
和严嵩不同,徐阶曾经长期在吏部任职,有的消息相对来说比较灵通,他已经查实,徽州府通判钱铮调入京城任通政司左参议,期间并不是和钱家有渊源的吏部左侍郎孙升所为,而是高拱插了一手。
所以,严嵩还只是在猜测钱渊简在帝心有可能搭上裕王,而徐阶能肯定钱渊已经搭上了裕王。
如果能将钱渊笼络在门下,徐阶就能和裕王府搭建起一条通道,这如何不让徐阶动心?
但徐阶依旧犹豫不决,他迟疑于……自己能收服年纪轻轻就名扬天下,明显不安分的钱渊吗?
在徐阶的思维模式中,联姻有时候很可靠,如果女儿嫁给了顾九锡,那顾家必定牢牢绑在徐府上。
但有时候联姻未必可靠……如果女儿嫁给钱渊,很难说钱渊会不会因此将自己视为徐阶门下。
……
“啁啾,啁啾!”
从前世就保留的习惯让小七醒来,她的睡眠一直很浅,一有响动就会惊醒。
侧头看了眼窗外,天边已经微微亮了,她半起身靠在床头上,沉默的看着在笼子里跳来跳去的画眉鸟。
听到里面有响动,两个丫鬟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服侍小七穿衣、净手,洗漱。
“听说昨日晚饭后,钱府有人送了糕点来。”一个丫鬟小声嘀咕道:“人人都有,就没人想到这儿。”
“钱府送的糕点?”对着镜子的小七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镜子里模糊的自己,“也未必好吃。”
“可好吃了,又香又甜。”丫鬟忿忿道:“刘婆子都被赏了块,带回去给她孙子。”
“还特别松软。”另一个丫鬟说:“据说像雪花一样。”
小七沉默的坐在那,半响后歪歪头,“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丫鬟拿过斗篷披在小七肩膀上,“小姐,走吧。”
徐府起家至今最多也就两代,徐阶的父亲做过县丞,如果将范围放的大点,只能说徐阶这是第一代,但架子倒是不小,大户人家的规矩样样不缺,儿孙辈每天的晨昏定省必不可少。
“下雪了。”小七招招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迅速融化为一片湿润,两个丫鬟似乎习惯了自家小姐时不时的古怪举动,沉默的站在一旁,只顾着打好伞。
在一株梅树下等了好一会儿,小七才缓步走入正院,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向每一个人点头示意,和祖母张氏身边的大丫鬟寒暄几句,好似没听见其他人说的糕点,只陆续向徐阶、张氏行礼问安,然后安静的站在一旁。
在这种场合,徐阶一向是不说话的,张氏眼角余光瞄着小七,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这个孙女是个不安分的……张氏从第一次见面就有这样的认知,虽然小七除了练武并没有其他古怪行径……所谓的练武,其实是锻炼身体而已。
张氏有这样的判断自然是有理由的,徐阶一共有三子一女,都是嫡出,还有两个孙子,三个孙女,其中最小的孙女是徐璠嫡出。
每天的晨昏定省,小七总是第六个出现,从无例外,排在她前面的是父亲、两个嫡出的叔叔,一个嫡出的姑姑,还有一个嫡出的妹妹。
在昨天晚上,张氏确认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一个女儿家写下的诗句被姑姑抢了去,自己还被罚抄佛经,十四岁的孩子碰到这种事肯定会愤怒,会反抗……但她似乎一丝怒气都没有,甚至都没收下那支金步摇。
事有反常必为妖,张氏考虑找个人盯着她,可不能在关键时刻让她捣鬼,坏了大事。
没一会儿,子孙辈都到齐了,张氏笑着说:“今天就在这儿用早餐吧。”
众人诧异的看着仆妇、丫鬟从侧屋拎着食盒进来,将一盘盘形状各异的菜肴放在桌面上。
“那边送来的?”徐璠哼了声,“一门心思弄这些,我看两个月后八成得名落孙山!”
“好了,人家也不容易。”张氏嗔道:“看看这么多,怕是半夜就开始预备了。”
“这是寒具?”徐琨好奇的看着盘子里摆着的长长的金黄色面制物,“怎么这么大?”
“没见过,也不像寒具。”徐四小姐看了眼,“有点像撒子,但是大的多,形状有点像天罗筋。”
小七在心里默默说,这叫油条。
桌上摆着的十几道早点,还有豆腐脑、豆浆、肉粥等等,其中至少一半都是徐府人没吃过的,呃,有的小七也没吃过,比如三鲜豆皮她前世就没吃过。
有的香甜可口,有的酥松嫩香,有的松脆有韧劲,就连徐阶都忍不住比往常多吃了几口。
人家钱府肯定是半夜就开始预备了,送过来还冒着热气,就算不是钱渊亲自动手……肯定不是,但总归是有心,张氏不时打量丈夫的脸色。
“老爷,年前地龙翻身,妾身琢磨着让人去弘慈广济寺上几炷香,添添香油,为家里祈福。”
徐阶夹着豆皮的手微微一顿。
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毕竟年纪还小,只有徐璠看了眼妹妹,弘慈广济寺是京中最有名的求姻缘的寺庙,而且一向是京中高门大户相看的固定场所。
徐四小姐也脸颊微红,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