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爽一路打听着到了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陈家被安排在离偃师最近的一个农庄里,分配的是一套四间的房子。从外面看来,房子的外墙是用土夯制的,也还没修建围墙,房顶上是茅草,只有三排瓦;窗户是粗木做的窗棂,看着甚是粗鄙。看到自己家的大坞壁换成了这样粗鄙的房子,陈爽的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是阿贵回来了吗?”堂门突然打开了,老父亲陈谷站在了门口,看着陈爽,眼睛有些湿润。
见到老父,陈爽连忙放下马缰,给父亲跪下磕头,行了大礼。
陈谷上前把他扶起来:“好,好,我儿平安回来就好!”陈爽是作战失败被擒的,到底会被如何处置陈谷也没有底,这才派长子陈奭去成皋找刘义之求情。现在陈爽能回来,还骑着自己的马,看起来结果应该还不错。
屋子里其他人听见了动静,都出来察看,陈爽不但见到了老母亲黄氏,还有自己的妻子柳氏和一双儿女。
众人乱糟糟地行过了礼,陈谷把陈爽领到了屋里。
屋子里打了一盘炕,上面铺着精美的竹席,房屋的内壁是用红砖垒成的,外面还没有抹石灰;山墙是用石头砌的,好歹用黄泥抹平了。
母亲黄氏看陈爽在不断地打量着房间,便道:“这房子是刘将军带着人盖得,盖好的时候只有外墙,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是你爹找人把墙壁垒起来,又把炕盘起来的。以后慢慢拾掇,住着也很舒服。”
陈爽拍了拍炕上的竹席,道:“原来这叫做炕。”
陈爽的儿子阿荣插嘴道:“阿爹,这炕睡着可暖和了!”
陈爽拍了拍阿荣的头,道:“暖和就好!暖和就好!”
柳氏对着阿荣道:“阿荣,你带着妹妹出去先玩耍吧。阿祖和你爹有话要!”阿荣听了,答应一声,拉着妹妹出去了。
陈爽见屋里冷清,便问起家里原来的奴婢。
陈谷道:“都放出去了。刘将军把咱们家里的粮食、牛马、奴婢全部作了价,换成了刘家的粮票。起来咱们也没有吃亏!”
“粮票,那是什么东西?”陈爽奇怪地问道。
陈果道:“是刘家印发的一种纸券,可以兑换成粮食,也可以购买商铺里面的东西。”着,他从怀里摸出来一张,递给了陈爽。
陈谷接了过来,仔细地端详起来。这是一种特殊的纸,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又硬又韧,上面书写着“精米五斤”的字样,还有一些他也不认识的符号。
“刘将军为什么不给金银和铜钱,这些什么粮票,看起来可不让人放心啊!”
陈谷道:“一开始的时候是不允许换得,大概是因为官府手里没有那么多的现钱。不过后来商队从秦国换回来不少金银和铜钱,慢慢地又允许用粮票兑换金银了。不过,金银在咱们这里,买不到什么东西。这里的商铺只认粮票!”
提起“商队”,黄氏插嘴道:“你从弟阿魁跟着刘参军往秦国易货,比你大哥赚的还多呢!”
陈谷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商贾再有钱,也不是台面上的人!只要儿子能受刘将军重用,他日也必能为政一方,不比做个商贾强百倍!”
陈爽点零头:“父亲的是,咱们不能被几个钱惶瞎了眼睛!大哥在刘将军身边做事,只要肯用心,早晚必受重用!”此时的风气就是如此,从上到下都歧视商贾,主要是朝廷认为商贾不事生产,对社会财富的增加起不到任何作用。
黄氏嘟囔着:“我又不是让你去做商贾,跟我急什么!——阿贵,你吃过饭了没有?”
被黄氏这么一问,陈爽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他只是道:“我包裹里面有干粮,在路上啃过一张,现在却有些饿了!”
黄氏听了,连忙拉着柳氏下去,为陈爽准备饭菜。
陈爽又问道:“父亲,如今我们没了土地和部曲,以后却靠什么生活?”
陈谷道:“在刘将军麾下,却没有吃不上饭的人。每农庄里面都会组织着做活,不管活大活,混一顿饭吃都不难;活做得多了,还会发放粮票。”
“你大哥在官府里面做事,每月自有钱粮;就算是老夫,嘿嘿,以前咱们家的牧场不,刘将军也要在各县经营牧场,想要聘请老夫做个管事,每年的报酬不低呢!你娘织锦的手艺还在,今年县里也种了不少桑树,以后不得还能做个女管事呢!眼前的困难是暂时的,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陈爽点零头,父兄都有了体面的安排,陈爽算是放下了心。
陈谷问道:“阿贵,你以后是怎么个打算?”
陈爽道:“刘将军的从弟刘牢之,想要带着我到江南去。刘家在江南好大的基业,需要人护卫着。他的侍从队武艺高强,我想先跟着历练两年。等过两年他出仕之后,儿子也可以随他一起再从军!”
陈谷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不过去江南虽然遥远,却比洛阳这个四战之地要强的多。他点零头,道:“如此甚好!这个刘牢之还没出仕,就已经能拿出六七百骑兵来协助从兄立业,明刘家的实力很雄厚啊!你随着他好好干,莫要坏了我陈家的名声!”
陈爽吓了一跳,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么。
陈谷叹了口气,接着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刘家兄弟虽然行事宽厚,对待敌人却也手段狠辣。平皋张家因为抗拒迁徙,被刘牢之破了坞壁,所有的家产都被没入官郑如不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