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一个人若是陷入了金钱的泥沼之后,便是再也难以自拔了。
故而即使苦无和瑞霜想给他这个机会,他也未必会领情。
还没等他们两人开口,荣千富便是抢先一步说道:“先前我迫于无奈,多有得罪,还请二位见谅。既然现如今王允川已经落入法网,那二位大侠也可以放心离去了。”
“荣老爷真是言重了。”苦无镇定自若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先前的事儿我们早就放下了。而且我们今日前来也并非是寻仇,荣老爷想让我们就此离去,我们恐怕也不能如了荣老爷的愿了。”
荣千富眉梢一紧,心里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小心脏更是一蹦一蹦、“扑通扑通”地乱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里面蹦出来似的。
他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沉思良久,愣是没吐出一个字来,致使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的氛围当中,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万马齐喑。
与此同时,荣百华刚好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路过书房,一听见里面传出略显喧嚷争吵的声响,不由得赫然止步,倒是提起了一丝兴趣,愈发好奇书房里究竟是何人在与父亲交涉了。
于是乎,他趴在一扇纱窗面前,小心翼翼地捅开薄薄的纱窗,进而眯着一只眼睛往里望去。
随着荣百华仔仔细细地定睛一看,他赫然发现,里面站在父亲面前的人,竟是苦无!
尽管荣百华只能看到背影,可他还是单单凭借这个背影就认出了苦无!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背影有多熟悉,更是因为稀疏的光线照射在苦无光秃秃的小脑瓜上,他的熠熠生辉使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明朗。
正是因这颗分外显眼的卤蛋,这才叫荣百华得以斩钉截铁的肯定,房中之人,定是苦无!
不过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自己可就不由得而知了。
然而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是一个值得令人深思的问题。
荣百华不禁皱起了眉头,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进而一手伸出两指,来回摩挲着下巴,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小小的脑袋装着大大的问号。
他本想进去跟苦无打个招呼,但一见他这般兴师问罪的架势,又当即就停下了脚步,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驱使着荣百华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因为荣百华细细想来,如果苦无来到了自己的府邸,不该不找自己玩儿才是,可他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样子却并没有急着找自己,作古正经的神情也不像是在向父亲询问自己的下落,那么问题来了,他来这儿除了找自己,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荣百华眉头紧锁,带着心中的疑虑继续观察下去,不知怎的,许是暗中偷窥的缘故,竟叫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即使这里是自己家,心里也依然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而在荣百华窥探之时,书房当中再度开始争论起来。
荣千富轻声笑笑,强装淡定道:“我不明白既然已经抓到了王允川,那二位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自然是劝荣老爷你,迷途知返、回头是岸。”苦无的嘴角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进而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
荣千富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看似一脸的云淡风轻、风平浪静,实则内心已是暗流涌动、翻江倒海。
“我不明白苦大侠此言何意啊?”荣千富挑了挑眉头,明知故问道。
“荣老爷足智多谋、深谋远虑,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苦无板着一张脸,直言不讳道,“更何况在王允川被带下去之前,已经揭发了荣老爷你的罪行,我亦是不明白,荣老爷再这么装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王允川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他只不过是在入狱之前想要拉我下水罢了。这种狗急跳墙的话,你也信?”荣千富理不直、气也壮地反驳道。
苦无轻声一笑,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暂且不说王允川所言是否属实,荣老爷说这番话时,当真能够做到问心无愧么?”
苦无的语气愈发凉薄,听得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若非荣千富的心理素质过硬,非得被他逼得不打自招不可。
“为何不能?”荣千富面不改色,把手一挥,坦坦荡荡地说,“我荣千富向来光明磊落、不欺暗室、一生坦荡,除了帮王允川干过不少坏事儿以外,便是再没有做过其它的亏心事儿。反倒是苦大侠你,这般咄咄逼人、不留余地,难道神宗子弟都如你这般强势吗?”
“在桃瓜巷经营私炮坊,这就是荣老爷的襟怀坦白、大公无私吗?!”苦无接着他的话,辞气激愤地与之摊牌道。
不光荣千富心中一震,身子一颤,就连外面的荣百华听到这个消息,茫然无措的眼神当中亦是写满了慌乱不安之态。
“私炮坊?怎么会?难道父亲真的……”荣百华想到这里,便是不敢再想下去。
他万万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身为首富,竟会在背地里做这种贪赃枉法的勾当!
荣百华本想冲进去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在内心好一番挣扎过后,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于是还是决定在外面观察一段时间。
反正这人也跑不了,自己就等到时机成熟再行动也不迟。
……
“王允川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