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千富轻蔑一笑,毫不留情地一口拒绝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苦无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神色愀然,首鼠两端,左右为难,犹豫不决,进退维谷之下,只好一鼓作气,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荣老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此时收手,还来得及。”
听到这里,荣千富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慢慢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不怀好意地问:“我不知苦少侠此言何意呀?”
苦无面不改色,板着一张脸,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沙在涅,与之俱黑。相信荣老爷这么精明的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荣千富愣了愣,心中一阵触动,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像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彭斯言见势不妙,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过后,慎重地惊呼一声道:“大胆!猖狂逆贼,顶撞大人,给我拿下!”
“诶!”众人正想动手,荣千富却伸出一只手,摊开五指挡在了面前,示意彭斯言不要轻举妄动。
彭斯言见了,赶紧把脑袋垂了下去,不敢再抬起来。
荣千富长舒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我平生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大义凛然,不曾做过什么有违道德法治之事,想来苦少侠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吧?”
“有没有冤枉了荣老爷,相信荣老爷本尊最是清楚不过了。”苦无别有深意地说,“如今荣老爷已是富甲一方,金银财宝,应有尽有。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在下只希望,荣老爷不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否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荣千富的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阵慈祥而又爽朗的笑声,泰然自若地狡辩道:“不知苦少侠所谓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是指什么呢?”
苦无皱了皱眉,略显不满地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荣老爷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么?”
“苦少侠到底想说什么但可直言,不必拐弯抹角,含沙射影。”
苦无皱着眉,苦着脸,长叹一口气,心力交瘁地脱口而出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直言不讳了。”
“请。”
苦无的喉结一阵蠕动,愤愤不平地开口道:“王允川作恶多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他不是什么好人。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允川成就的一方江山,迟早会毁在自己的手里,荣老爷名声在外,腰缠万贯,完全没有必要为他而搭上自己的一世英名。”
“没错。”瑞霜细致地补充道,“荣老爷若是固执己见,一再和王允川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恐怕只能和他一样,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荣千富鄙夷不屑地笑了笑,轻松自如地挥一挥衣袖,心如止水地说:“二位年少轻狂,年轻气盛,一时糊涂顶撞了城主,我也颇为理解,但你们若是再这样诋毁城主的清誉,那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呀。”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苦无坚定不移地振振有词道,“荣老爷既早早地从王允川那里拿到了我的通缉令,那想必对我的身份也已经有所了解。”
荣千富冷笑一声,从容不迫地说:“当今神宗掌宫,祭风道人的关门弟子?”
“不错。”苦无义正言辞地说,“我神宗门人,理当以匡扶正道为己任。王允川无恶不作,既被我撞见,我便有理由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还世人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太平!”
“哼!口出狂言,大言不惭!”荣千富漠然置之道,“你三更半夜来此,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
“这不是废话。”苦无毅然决然地反驳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小僧乃是真心实意地劝荣老爷弃暗投明,不要为王允川所利用!”
“我没有被他利用!”荣千富辞气激愤地说道,“小子,我也奉劝你一句,乖乖束手就擒,主动低头认个错。城主说不定可以网开一面,给你留个全尸!”
“听荣老爷这话的意思,是非要向着王允川不可了?”瑞霜一本正经地问。
“他乃居安城城主,我有什么理由不向着他?况且如果不向着他,难道要向着你们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辈吗?”荣千富相当坚决地说道。
苦无无可奈何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愁眉不展,百思不得其解道:“以荣老爷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看出王允川的劣迹斑斑。荣老爷是聪明人,孰是孰非,孰善孰恶,难道还分不清吗?到底是什么可以让荣老爷这样无所不有的大户人家这般死心塌地地效忠王允川?”
听到这里,荣千富的瞳孔突然呈一个由放大至缩小的过程,像是被抓住了把柄,却又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荣千富这一微妙的表情变化恰恰引起了瑞霜的注意。
瑞霜眉梢一紧,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后,就跟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眼神当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洞若观火地凝视着荣千富,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却又很是凌乱。
荣千富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冷冰冰地说:“你多虑了……他是城主,我居安城成千上万的百姓理当听命于他,这一点并无任何不妥。你也不要再妄加揣测,否则的话,于你于我,皆是不利。”
瑞霜心中一震,身子一颤,脸色愈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