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里衍也难做,假装局面超出了他的控制,声音低低的转向四王妃道,“我们的大事是去韩州……而且还得从速返回,王妃把气先压一压吧,无论如何也得先想想四殿下的伤势。”
蒲里衍过来后就说了这么一句,说的还是四太子的伤势,对西路副元帅夫人的伤势连提都没提。
对方人走后,八王妃这才悄悄的拉住了蒲里衍,问道,“万一娄室知道我打了人非要上船讨说法时,你能不能拦住他不让他上船来?”
赵构赶紧恭敬的施礼,“平时小的总要给他个面子,但他敢惹八王妃,那就走着瞧好了,四殿下的船岂是他好上的?他在岸上那么吼,五十个人上船了吗?谁冒犯王妃,我便敢叫他吃四殿下的斧子!”
八王妃放心了,转向另两位王妃说道,“二嫂四嫂,看我说过吧?有蒲里衍在这里,人也比他多,我们根本没必要怕娄室什么!”
赵构手里掐着一块沾着血的细绢巾子从船上回来,先驻马在原地、庄重地朝三位王妃们乘坐的大船爵室上挥挥手,三位王妃都在上面扶栏站着,四王妃和八王妃还往岸上挥手呼应.
而他真正想看一眼的女子却不敢露面!
赵构等船队起了锚,匆匆对高宠和张宪说了声,“点上火把,我们撵上娄室设法拉着他的后腿,让朕时时能盯着他!”
有高宠和张宪跟在身边,赵构没什么可担心的,赵构打定了主意对娄室这头豹子能拖则拖,能缠则缠,总之到达韩州以前,不到万不得已不与他翻脸,他倒要看看,娄室这一路上还要怎么耍。
赵构的骑术正经不错,想当初赵构骑着马在前边跑,四太子在身后玩命追赶,从黄河追到淮河,从淮河追到扬州,从建康追到临安,一直追到了海边,金兀术也只能瞅着赵构的背影生闷气。
现在金兀术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赵构又骑马跑到辽河岸边来了。
一开始时张宪还示意高宠别跑太快了,皇帝和他们这些常年奔波征战的人可不一样,但是马一开跑张宪便发现自己想错了。
他那个矫健的骑姿不让任何人,而且像是得到过高人的点拨,那马骑得!四蹄腾飞人马宛如一体,这些人根本丢不下他。
季节转暖,这一带又刚刚下过大雨,众多支流源源不断的汇入,使辽河水量更比往日丰沛。
高宠分析的没错,在水势汹涌宏阔的河中逆流驶船他们赶不上娄室,因为他们这支百人的小队才纵马飞驰了一阵,身后已见不到吴娘子的船队了。
自燕京至沈州,沿着大海湾,婉蜒伸展着一条平坦的大道,宛如一条长龙穿卧于山海之间天然的狭长地带,全程足足千余里,沿途有滦、宗、锦、辽等重要城池,堪称燕京与上京的交通要道。
这两年,金军就是依靠着这条路,将上京的兵力和辎重源源不断输往黄河东西沿线,又将从南部掠夺来的好东西北运上京。
在月初的夜色中,辽河上泛着淡淡的灰白光一直伸往远方,衬的河岸和远处的原野一片朦胧,洒布于平原上乡村市镇的微弱火光,像萤火虫一样隐隐灭灭。
星星点点,长空欲坠,赵构刚刚涌出一丝苍凉感来,张宪却在马上说,“看起来这里比河北可强多了。”
赵构问怎么讲,张宪平静的说,“在河北,晚上举目望去到处见不到一点火光,方圆多少里都是荒村,到近处看处处破墙残舍死气沉沉,连个人烟都没有。”
辽河汤汤,谁是罪人。
这里自古便是兵家争战之地,唐太宗曾经从这里走过,贞观年间这里随他走过东征的十万雄兵,在出征的队伍里面就有契丹等部落助力的人马。
皇帝说,“赶路吧,朕早晚要给你们十万大军,让你们重走这里!”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又往北方疾驰而去……
临安大内。
元祐太后很快察觉了不正常,这两天她就盯着一件事,恨不得一天三望,派出去的人一个都不见影子,问到潘贤妃时,贤妃糊涂着说,“是不是台州路远啊。”
但太后不信,台州是远了些,哀家也没让阁长们亲自去台州——安排个马递①也要这么多天?再说那个赵梦授不就在临安城里吗?怎么也不见他到呢?
潘贤妃像做了错事,被太后生气地吩咐道,“你去请韦舅爷来。”
韦渊磨蹭着一进大内,只看了一眼贤妃就猜到太后要摊牌,从辈份上论自己也不差她啥,韦渊没什么好怕的,这么想着,面色上便先显出一种严肃来。
太后问,“韦渊,这两日陛下有信送到么?”
韦渊躬了躬身回道,“太后,陛下和吴娘子也算是越境行事,哪里来的信。”
太后露着不耐烦,“陛下越境哀家无法管他,但舅爷你是不是也越境了呢?你说吧,把哀家的阁长们弄到哪里去了?”
“太后,微臣不管阁长,因而不知。”
“哀家忘了,舅爷不管阁长,只管大内的宫门……这些天朝中都有什么大事?你是如何处置的?给哀家说说。”
“太后,陛下走前将什么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轮不到微臣处置,这些天连朝会都没有,微臣也未觉着有什么大事。”
太后说,“那好,陛下离开太久了,哀……”
韦渊道,“太后说太久?才十来天啊,陛下和吴娘子也许刚到韩州,也许刚从韩州起程回返……”
太后想不到韦渊敢当着贤妃的面打断她,当时就变了脸色,“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