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芍药有些画魂儿,九哥你想看就看呗,还拿匕首做什么。
赵构把龙头匕首掂在手中,有些爱不释手,轻轻一拔,鞘口中随即迸出一道寒光来,他将目光由匕首上抬起来,意味深长的在吴芍药身上逡巡着。
随后在床里一回身,用匕首将挂在舱壁上的那只牛皮包挑下来,从里面掏出地图,把它摊开在腿上边。
吴芍药知道他心里想着大事,便飞快甩了鞋子跳上床来,紧挨着赵构坐下,歪头仔细地看着地图问道,“九哥,从这里到辽河口能有多远?奴家方才听你说过的——我们只需要航行两天三夜。”
赵构胸有成竹,“我估算的行期只是个大概,说实话九哥也没走过这里,不过我们只要快过一个人也就可以了。”
吴芍药明白,“只要我们比金兀术快就成!眼下让他飞都飞不到汴梁吧?”
赵构听了,不觉间撇了嘴,轻哼了一声道,“金兀术这会儿若是还能爬得上马背,朕就算他还有点本事!”
吴芍药狠狠地恢复了一下信心,“可不是吗陛下,你刺他的那一刀看着就疼,只可惜奴家射他的那一箭还是有些慢了。”
赵构也承认金兀术的反应不慢,在船上倒是狂砍了他多少斧子,都让他在分毫之间给躲掉了,要不是吴芍药和王妟突然出现,兴许自己第一刀的突袭也就得手了。
那得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一件大事啊,想想看——勇猛的金国四太子在黄天荡被困一个月,总算历尽艰辛,逃出了韩世忠的魔掌,却在淮河边被大宋皇帝一匕首刺破腰子而死,这事儿足以载入史册……可惜呀,历史总是有些遗憾啊。
赵构按下心头的想入非非,接住她的话道,“娘子明明是害怕伤了朕,因而出箭时才迟疑了一瞬,要不然他就算再快,还能快得过两只乌鸦?”
不过这么一来,赵构和完颜宗弼的仇恨也就积攒下了。
此人从去年年末发动了气势汹汹的南侵,还放出大话要活捉宋国皇帝,到最后没逮着宋国皇帝,宋国皇帝还把他的大部分战利品收走了,金国四太子除了耻辱还有什么呢?
损兵折将的金兀术此时此刻飞到韩州去的心思都该有了,把大宋朝的前康王妃邢秉懿挂在树上拿鞭子抽的心思都该有了。
此时赵构不抢着机会去韩州,那就是纯牌儿的装傻充愣。
一念至此,赵构就觉着浑身燥热,在淮河边作出的前往韩州的决定,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冲动中表达了明确的态度而已,但此行需要考虑的事情还是太多了,只凭借着快人一步的先手,赵构无论如何也睡不踏实。
很快,在黑夜中紧紧随着主船航行的其他四船,都发现了主船上火光传递出的信号:皇帝召集各船上的头目和将领们到他船上去议事。
船队在还算平静的海面上减速,同时朝御船平靠。
高宠、张宪、御营司马统领,韩世忠巨舰上的领军头目看到,都到这般夤夜时分了,皇帝陛下和吴婉仪船上的人还十分的精神抖擞,岳云一点困意都没有,更不像是睡醒了刚刚爬起来的样子。
但是在海面上无风也有三尺的浪。
两船之间要想搭住跳板、让人们从容地移身过去也不是件容易事。
众人正在准备过船,扈三娘又从主船的舱内跑出来传话,说此时移船多有不妥,太耽搁行程,夜间不打算议事了,各船要时刻盯紧了主船,全速航行,万万不可偏失航向。
第一个目的地:辽河口!
有什么事等到了辽河再议,眼下就是赶路!
赵构和吴娘子的船一骑绝尘,行驶在最前面,船头和桅杆上挂着气死风的灯笼,在夜间十分的醒目。
张宪和高宠率着一百马军是单独的一艘船,人数虽然不多,但还有上百匹的战马都在同一条船上,船只的吃水比马统领的那艘船还深,眼瞅着就被御营司的船超过去了。
张宪对高宠道,“看来陛下是真急了。”
高宠盯着黑沉沉的海面,居然在想另外一件事,“张宪你想想,我们从建康杀到金人的老巢可能费很多周折,从韩州去会宁可就利索多了……”
张宪想了想,眼睛也是一亮,“大不了也就是多走一个韩州的里程!许金国攻我们临安,凭什么我们不能去他的上京?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看看身边无人,便凑近了高宠,挤挤眼睛道,“李相爷只交待我们助寻陛下和吴娘子,我们去韩州那也是陛下定的,岳统制和李相爷想怪也怪不到我们——我是说,下一步去不去上京,那也得由陛下决定。”
高宠嘿嘿两下道,“要不然我怎么每次都愿意和你一起出来呢,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去上京冒个险没什么可怕,我就怕落埋怨。”
他又嘿嘿两下,再往前凑了凑,“给陛下提这个建议你要讲究个时机,这个我可不行——你还得把事儿给陛下点出来,还不能坐实了是我们提出来的。”
“你猜陛下会如何?”
高宠道,“这还用说吗?你没听那些船工们怎么说?陛下身边只有个岳云和一些不顶用的侍卫,就敢放金兀术和六个孛堇上船,那是什么胆子!”
这趟行程可不是去赴宴,一般的小百姓只要一听说金人,一听说四太子,恐怕早就慌得找不到北了,更不要说跑到韩州去。
而船工们却说,金人也不是不能战胜的,陛下徒手便夺了金兀术的大斧子,砍的金兀术在船上站都站不起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