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叔赶紧披挂着,吩咐给他的马匹上鞍子,一边蹬靴子系甲一边问道,“新乡渡河金军的主将是谁?斜也都死了,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回来的人说,“大帅,郦琼将军说金军督战的是斜也。”
……
新乡。黄河对岸。
辽王斜也清点人马,还剩了六千人,偷袭荥泽县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在新乡突然来援的马军让他心灰意冷,对方在人数上比他刚来时也不少,足足上万,而且在战斗力上一点都不弱,而且他们就是从荥泽县的方向赶来的。
这次的大迂回没有任何疏漏,斜也前后准备了近十天。
他先是在李固渡以空营骗过了刘平叔,再奔袭六百里进入汴河,然后几乎是同时在新乡组织了强攻——然而徒劳无功。
斜也严审日本国使者也只是得到了一些传闻,但他从多方面分析,再从地形上推断,鹘沙虎几万人从襄阳出来也只能是困在了伏牛山。
再算算日子,眼下鹘沙虎就算不嚼草根子,也好不到哪去。
而斜也已经没有力量去援救,六千人别说死活过不去黄河,即便过去了,以宋军此时的战斗意志,可能他也走不到伏牛山。
原来他设想着,在一个远点上扯开刘平叔的步军防线,促使刘平叔的步军跑动起来,只要在混战中能够取得局部的优势,很可能刘平叔便会全线崩溃。
然后斜也一鼓作气赶着这群鸭子去郾城,刘平叔在溃退的路上还极有可能影响到他们的友军。
经验还是那个作战经验。
可刘平叔好像不是他了解的那个刘平叔了。
明智的选择就是带着日本国的使者立刻赶回上京,如果放低了身份央求一下完颜宗翰,使他肯出兵搭救鹘沙虎那几万人,给斜也止一止损,斜也可以选择暂不公布赵构和四王妃的事情。
越快回上京越好,完颜宗翰只要肯发令相助,西路人马从燕京赶到这里也没多远,他若不肯伸手,便不配做这个大勃极烈。
七月末,还未到八月,刘平叔给建康写军报:斜也一万人马,未能撼动汴梁我军防线,已于某日撤兵了。
写这句话的时候,刘平叔后脊梁上冷汗还没干,但坎儿又迈过去了。
如果没有郦琼,新乡的失守不知会扩大成什么恶劣后果,斜也死没死都无法考证,刘大帅打了多日腹稿的捷报,变的非常之低调。
好像北岳大军叫一万金军无功而返,平淡的就像一顿家常便饭,已经不能让刘大帅感到兴奋了!
……
伏牛山,鹘沙虎的情况还没到斜也猜测的那样惨。
金子银子花完了,鹘沙虎的心病少了一大块,接下来拖累他的还有马匹,扔了它们不甘心,带着这些牲口从一条细线似的羊肠小道、刀削似的悬崖上根本爬不出去。
最近的窝头加野果子、野菜,吃的鹘沙虎的手下面有菜色,走路都是一步三晃,爬山更不可能爬的动。
大军要不是一点办法没有,谁都不会想这个办法,人在一起可以壮胆子,一但拆分开,三五个一伙儿那是逃跑,自己都心虚。
援军连个动静都没有,宋军高宠的人在山谷口冲他们喊,“你们的军神娄室早就死在韩州了,快别等他了!”
正好吃一些马肉恢复一下元气,然后大家攀藤子,自奔前程吧。
第一批杀了五六百匹战马,三万多人也只能沾个荤星,饿的久了一下子吃太多,人的胃会受不了,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鹘沙虎不杀马也不行,三万四五千匹战马,草长再快也供不上它们啃。
整条山谷里浓烟翻滚,还窝风!小校们大汗淋漓的咳嗽着,围着火堆、忍着难耐的热浪烤马肉,一边烤一边不停的咽唾沫。
更饿了。
但是刚烤到一半,可能是浓烟挡了阴沉起来的天色,谁都没注意时突然一声炸雷,瓢泼大雨就下来了。
就是这个下雨的季节,人们眨眼成了落汤鸡,在雨中绝望的咒骂,火是绝对不可能再生起来了,人们望着马肉发呆……
西岳华山大军的人又在山谷口外面喊,“别杀马——你一匹马才够几个人吃肉,放它们出来换吧,可以给一倍半的窝头——四十个人的马肉可以换六十个人的窝头——”
“孛堇大人,我们换不换?太气人了,可是,”
可是宋军的封锁一天天的在不停的加固,射垒堑壕梯次布置越来越密,石堡越砌越多,老百姓也跑出来凑热闹,推车担担子还挖出了泄洪道,洪水可以出去人出不去。
鹘沙虎肚子里咕咕叫,有气无力的说,“换吧,反正生肉我是咽不下去,杀出来的肉两天不烤都要臭了!”
一匹马杀肉四五十人吃不好,换成窝头够更多的人吃一顿,可能不等马匹没有了,便能坚持到援军赶来,辽王殿下总会替我们想办法!
……
吴芍药带着扈三娘和十多个女侍卫进了岳府,家人们赶紧给姚老夫人报信,姚老夫人和挺着大肚子的岳夫人李娃一起迎了出来。
白天岳教头不在府中,去新开门值守门防去了,十来岁的岳雷在家,也一起跑出来迎接。
岳府很大,前后的纵深有五六进房子,左右两边的许多房中都传出来机枢之声,吴娘子想去亲眼看一看,但是刚一提出来,姚老夫人便面露为难之色,连李娃的脸上都是一片紧张。
吴芍药想一定是有不便说明之处,或是里面有不方便让她看的,于是客随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