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认为,在敌国大军压境的时候,太上这么做很不应该,当年路过镇江的三千名勤王兵马也被太上截留下来,作了他的卫队。
太上到了东南立刻lùn_gōng行赏,派宦官到汴梁打探情报,这些人往来京城与江南之间,形迹诡异,妄自传播小道消息,事实上是在迷惑众听。
赵桓对太上的行为了如指掌,汴梁城中民议汹汹,不少士大夫纷纷上书提醒赵桓说,江浙之变萧墙之祸,不可不防。
赵桓虽然生性懦弱,但在权力问题上却寸步不让。
其实太上的这次东南之行民愤极大,首先是童贯征方腊时,每战多斩平民首级用来冒功,两浙之民畏之如虎,恨不生食其肉。
其次是太上到达镇江后,听说还在驱使着宦官营造宫室,移植花竹奇石。
赵构未曾亲见此事,不能妄断真假,不过赵大哥刚刚继位,身为九弟的赵构是实心实意要帮赵桓出力的。
一个老大一个老九,一直以来都不得宠,两人的关系自然要好过赵桓和赵楷,新皇帝有些事情并不瞒着赵九哥,亲王出使金营为人质,赵构也是自告奋勇去的。
因而有件事赵构知道:镇江府曾上报汴梁,太上行宫官兵每日的供给便须六千余吊钱,一月便要耗掉二十万吊,地方上受不了了!
当时太上在镇江,赵桓在汴梁,两边旨命并行,地方的官员不得不看风使舵,好多的事其实不必打听,很自然从官府中也就传出来了。
太上那时在南边大行拉拢收买之事,原江南东路转运副使曾纡,便被太上宣至内所勉励,除了破例让乔贵妃出面接待,太上还赏赐曾纡七宝杯一只。
然而太上毕竟退位了,官员大多都按照常规、遵从汴梁的诏令,太上因此也没少吃了瘪子。
一次太上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宿州存有“御前竹石钱十万缗”,便亲笔拟旨给宿州,要取一半钱到镇江去应急周转,当时的宿州知州林篪,仅仅将这笔钱拿出二十之一送到了镇江,并且立刻上报了汴梁。
汴梁当即命令林知州,“钱是汴梁抗金急用,万勿擅自挪作他用!”
类似事件不断发生,太上在南方财源断绝,根本无法在东南立脚,这才不得不回到了汴梁。
半路上,太上还改变过主意,想折路去洛阳,有人和太上提醒,当年的太上皇唐玄宗从四川回长安后,被儿子软禁于太极宫,太上怕步唐玄宗后尘。
赵桓不同意太上去洛阳,也不同意太上和郑太后回汴梁后重入大内的要求,经过与臣下反复商议,决定改造撷景园为宁德宫,给太上和太后居住。
去迎接太上和郑太后的礼仪使徐处仁,曾向太上递表称,“天无二日国无二王,太上既然已经退位了,入居大内实为不妥,若非打算垂帘听政,太上不能开这个先例。”
太上当时说,“让我回汴梁也行,但得让这个徐处仁滚回去,叫李纲来迎我!”
当年赵构亲眼看过太上的御批:吴敏、李纲,令一人来迎便行。
出于稳定太上情绪,与分化太上阵营的需要,赵桓下诏:扈从太上行宫的官吏回到汴梁会优加赏赐,除有罪之人外,剩下的所有人不再纠察前事。
声名狼藉的高俅居然被晋封为简国公,理由是护从太上皇,你太辛苦了。
当年太上也很谨慎,让郑太后先回的汴梁,郑太后顺利抵达汴梁,并安然住进了宁德宫,太上才打消了去洛阳的想法。
太上回到汴梁,果然落入赵大哥的监控,防范太上接着干预朝政,成为赵桓重中之重的大事。
赵桓将太上身边的陈思恭、萧道等十多名亲信宦官一块儿贬黜,不许这些人走进宁德宫的大门,敢入者斩!
与此同时,赵桓还在太上的身边安插亲信,责成他们每日请见上皇,凡事多加留意,将太上每天的活动及时上报给他,可见赵桓对父亲警惕性之高。
此时的太上虽然心中愤愤不平,每次给赵桓写字,必自称“老拙”,称赵桓为“陛下”,待到金兵蠢蠢欲动,又提出到西京洛阳去,替大宋整治抗金之兵。
赵桓当然不允许,朝政尚不许你过问,岂可让你去洛阳干预军政?
此后,太上又提出与皇帝赵桓一同出幸,父子两人同时撤离汴梁,同样遭到赵桓的拒绝。
金国大兵压境,而太上和赵桓父子间一触即发的紧张关系丝毫不减。
十月十日天宁节是太上的生日,赵桓前往宁德宫为太上祝寿,太上自己先满饮了一杯酒,又亲自斟满一杯给赵桓,而赵桓身边的随臣偷偷踢赵桓的脚,警告赵桓勿饮“毒酒”。
于是,赵桓真的不饮了,坚辞而出。
第二天还专门在宁德宫大门上贴了黄榜,“凡是抓住在宫禁间私传小话的人,赏钱三千贯,白身补承信郎。”
靖康元年十一月,金军攻破汴梁外城,要求以赵佶为人质,对金军唯命是从的赵桓居然婉言拒绝,金军又以议和为名坚决要求赵佶出城,赵桓竭力推阻,并表示亲往议和,让十岁的太子监国。
赵大哥如此自告奋勇,显然是唯恐太上串通和借助于金军的力量恢复帝位。
金军首次围攻汴梁不久,赵桓便急急的册立了太子,汴梁城为此流传:赵桓不管二太子,却管立太子。
二太子指金军元帅完颜宗望,立太子与金军入侵比起来根本不算当务之急,但赵桓宁肯让十岁的儿子监国,也决不允许父亲复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