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旅的特征,往往体现在战局最为残酷的时候,体现在愈战愈勇的斗志和破釜沉舟的气势,可以打到最后一人仍然面朝着敌人。
一万五千饶金军先锋马队,从襄阳出来时趾高气扬,走到南阳城第一次碰到了硬茬子。
在真刀真枪的对撞中损失了六千来人,然后突然就撑不住了。
从人数上还不能判定他们是残军,但他们的气势和斗志崩塌了。
这是一个讽刺,开战前要让宋军记他们一辈子的先锋官,已经提前走完了他的一辈子,还有口气的只剩下了跑路。
岳飞的马军在这次碰撞中也损失了不少人,但骑在马上的六千多宋军此时已经成了妥妥的追击者。
在身后宋军不容片刻喘息的追杀中,失去主将的金军马队已然无法攒起统一的意志,人再多也形同残军。
马匹有灵性,能从驭者的情绪上获得力量或是惊慌。
在南阳东郊运往方城路上,追击者与逃命者数次首尾相接,跑到后边的金军被追急了,不得不返身做再一次奋起搏命。
他们遇到的追击者此时不论斗志还是人数都已占优,而逃在他们前头去的同伴借着这个机会跑的更远了。
堵水河上有一座不算宽阔的罗渠镇木桥,被争先恐后的金军人马塞作一团,宋军又赶上来了,过不了桥的部分金军又一次被迫陷入厮杀。
岳飞对今战果很有些意外,他知道这样的机会一定要抓住,绝不能给金军以喘息之机。
他和郦琼、呼延冲在最前面,挥军对依然有杀伤力的对手衔尾而击,而将那些威胁等级已经降低的伤兵们统统丢在后边。
双方的伤兵和伤兵之间也有追逃之分,落隶的负伤金军在徒步逃命,同样负着赡宋军有的已上不了马,仍然拄着枪杆子一步一瘸追赶,双方的伤兵一边走一边缠斗不休。
有一股几十饶义军从山林里冒出来,他们衣衫褴褛,不是来参加战斗的,而是来战场上收获战利品。
赶巧碰上正在力竭中搏斗的金宋两拨儿伤军时,他们倒也知道帮谁,偶尔也扎一下子冷枪,从背后放倒金军。
还知道将负了赡宋军扶到马上去,将冒血不止的重伤者扶到路边凉荫底下给他粗略的包扎,然后便连背带拉的满载而归,又钻了林子。
方城县的北边有一座不算高的方城山,去往叶县的大路正好从山口中穿过。
气喘吁吁精疲力竭的不足五千金军骑兵转过了山口,猛然看到路中间有一道石头垒起来的简易堑壕。
堑壕前横七竖八交叉放置了从山上伐来的树木,马匹过不去。
宋军的弓弩手在堑壕后边露着一排脑袋,早就在瞅着这帮不速之客,这是王贵部从叶县前出,跑在这里设了一道防线。
这不是岳飞要求王贵的,他给王贵的命令里没这一项。
去路不通的金军马队在堑壕内宋军的射程之外停了下来,纷纷调转了马头,他们不再叫喊,脸上呈现出赴死的决心。
只要不再往前走,堑壕后的宋军形同虚设,宋军挡住了他们也挡住了自己。
金军的生死威胁还是在身后,如果不能赶到郾城与自己人汇合,那么现在的希望是拼死一搏,从原路回去与襄阳主军汇合。
身后的宋军骑兵又追上来了。
没有人下令,金军在马上摘了弓,朝追击者射出了一批次密集的箭支,已经来不及射第二批,宋军的三路旗子中,那杆“岳”字旗没有迟疑地朝他们冲过来了,呼延旗、刘字旗紧随其后。
金军扔掉弓,呐喊着冲入追击者的队伍里,双方再一次发生混战。
狭窄的山谷里双方上万的人马挤在一起,有的已经纠缠着杀到大道两侧面的山坡上,堑壕后王贵步军不能尽快出击,弓箭使不上,成了观战者,有的人在堑壕后急的跺脚。
这里并非马战的理想战场,双方绞到一起后腾挪的地方几乎没有,双方都有人落马,滚到地下后还在徒步相战,战壕后的五百人终于爬过来的,呐喊着加入进来。
郦琼发现呼延将军和他的几十名亲军正陷入到成倍的金军围攻中,立刻率人冲过去相援。
半路上他的左臂被金军的尖枪刺中一下,马也中炼,动作一慢,身上又挨了一下,他负痛冲过去杀散了金军,给呼延解了围。
这道凭空出现的堑壕提前堵住了金军的出路,让他们作了困兽之斗。
不然的话他们还可以一直放他们到伏牛山叶县一带去,一路上还可以继续削弱他们一下,但战情瞬息万变,谁也不能王贵这么做就错了。
郦琼负的两处都算轻伤,此时只要能动一动的都不可脱离战斗,帮自己人保命也就增大了自己生存下来的机会。
呼延也挂彩了,他们各往战场上寻岳飞,发现他此时正在左边山坡上苦战,从这边坡上冲入大道中央的敌群中,银枪飞舞着破敌而出,金骑在他身后纷纷落马,他又冲到对面的山坡上,转了一圈儿又往左面山坡上杀回来。
呼延的负伤就是因为陷入列群中跑不动,速度一降下来优势不存,目标又大,身前身后照顾不到。
两人受到了启发,各带手下从两个方向冲击。
这次的遭遇又是一次硬碰硬,也可以是决战,直到山谷里的色渐渐暗了下来战斗才结束。
跪地求饶者宋军也无法收纳他们,因为不可能再分兵出来看住他们,最终,一万五千金军被全部歼灭。
岳飞清点自己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