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直到东平寨,才晓的不祭旗了,但到了船上心才踏实。
他听吴娘子说了赵九哥先前送过来的旨意,便斟酌着道,“一万金军人太多了,我们人太少,要是让人一围住,我们这些人可就插翅难飞了!”
吴娘子点点头道,“大哥,我正无主张呢,你有什么建议只管讲出来。”
赵桓道,“其实这也不算我的主张……而是九哥的主张,船上这么多老老少少,总不能因为少数人的原因,才出龙潭又入虎穴!我们似应按着九哥的第三个主张,马上去海边等他们!”
吴芍药吃惊的看着赵桓,有些不可思议。
赵桓说道,“这样便可将最不良的后果避免,别忘了船上还有太上和太后呢……而九哥不是说了嘛,他可以带人去海边与我们汇合。”
众人就站在邢秉懿和田春罗门外的甲板上议事,两人也在门里听着呢,田春罗听罢赵大哥的这番话,便看邢秉懿,“大哥怎么能这样说话?”
邢秉懿也很吃惊,她担心吴芍药与赵大哥的第一面便要有不愉快发生。
大哥的话理是这个理,而且还把九哥放在了前头。
但邢秉懿知道,从村中出来的人别说赵大哥了,就算太上站在这里都不大好这么说话,难道赵桓不知道?
再说未到的人是九哥啊。
邢秉懿很想站出去反驳赵桓,但这与讽刺金兀术可不一样,她觉得此时开门出去给两人打个圆场也不合适,哪怕开门出去都不合适。
邢秉懿和吴娘子还没打过一次正面,对方不是失礼,而是没有功夫,从邢秉懿一登船吴娘子就在忙。
她出去后哪怕不得不说的一两句场面话,邢秉懿觉的都是耽误宝贵的功夫。
赵桓被吴娘子随之而来的沉默搞得不大得劲儿,他看出来了,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女子才是船上的主事者。
她年纪不大,娇俏的脸上没有韩州女子常见的惊疑和忧惧,话也很干脆。
在这数息的沉默里,她也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她不高兴了。
然后她不理会赵桓,而且还当着赵桓的面吩咐人,“再加人去岸边盯住金军,如有异常要速来报给我。”
赵大哥掩饰着再道,“大哥可不是自私,你和九哥来救我们,我于情份上不该这么说,但敌我人数都摆在这里了,要论全局的话理却是这个理。”
为了完善自己的意思,赵桓又道,“假如这些人才出龙潭又入虎穴,九哥这么大的努力将会白费,而我大宋再也经不起同样的厄运了!”
吴娘子忍无可忍,说道,“九哥肯跳入龙潭里来,才有这么多人跳出了龙潭,国事飘摇而他是一国之君……若讲全局他不该来这里,那样的话大哥,你说的是什么全局?”
邢秉懿在舱室里听着吴娘子这番话,觉着句句直入肺腹,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
吴娘子道,“大哥只要下了这艘楼船往东去三十里,便有两艘大舰在峡口里候着,谁要先走便由大哥领着去海边,但我不走,一定要等到九哥。”
赵桓有些结巴,虽然还在辩解,但加了几分劝说的成分,“吴娘子……你们的大嫂,一个皇后的死5某苋琛…我不是为了自己,弟妹你想想,上万的金军如果将我们老老少少一起困住,即便我们等到了九哥,他又该有多少的麻烦、多大的累赘!如果我们去海边,他拼命也拼的没有牵挂……”
其实赵桓说的这番话,就是赵构三条对策里的最后一项,也是最令吴芍药纠结不已的一项。
在此之前其实她一直在害怕,害怕终有一时要亲口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此刻,吴娘子却像是有了明确的主张。
她对赵桓道,“九哥若不在了,我的世界也就不在了,也就管不了大宋的运数了,九哥在拼命,我为何不陪着他?最坏的结局也就如同埋在这里的殒国军士们,我觉着他们没有耻辱!”
扈三娘从另一艘楼船上返回,她已找到了太上,但是太上不想移船过来。
她回禀道,“太上说,此时此刻危情未解,请吴娘子不必专门为他分心,因为将来回到临安,有的是功夫叙话。”
吴娘子很感动,不觉间同赵大哥的抵触感也轻了。
岸边一直有人盯住金军的动向,不久便有消息报至:南岸又有金军抵达了五百人,此刻都集中五六里外的河边扎筏子。
赵桓暗道,你看看吧,对岸的金军还在添人,再迟疑下去恐怕就真的晚了!
张二哥的人偷偷划着小船接近金军,一直悄悄划到河心里,岸上灯笼火把的忙碌,斧锯声和人声嘈杂,没发现他们,因而这次看了个仔细。
回来的人说,南岸并非都是金军,正规的金军只有一千人,打着的是金国西路元帅卫队的旗子。
更多的人是当地百姓的打扮。
吴芍药低头想了想,自语道,“好吧……才一千人险些把我吓跑,我这便退到辽河里去,襄助河防,我不给九哥添累赘,离着他远一点,我也不让金军过河来给九哥添乱。”
赵桓听了“险些吓跑”这句,好似就是在挖苦自己,脸腾的一下红了。
吴芍药看到了,也意识到了,忙说,“赵大哥你方才说的都是常情,自然要比奴家想的周全,而奴家说的都是自言自语,其实我比谁都害怕。”
赵桓见她说的很真诚,面子上这才好受了一点,但是这个妮子的脾气绝非邢秉懿和田春罗能比,以后你再请我说话,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