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提着木箱,没入人海里,他不惧危险,只是希望能快点找到那位神算,然后将其救出。
当世的几位神算之中,唯有这位神算与他师父有些关系,能够让他找到。
更何况,就算他能找到其他神算,他也会把这位神算先救出来。
武宗以后,海悦到大力发展,沿海城市也就此发展了起来,明州自然也是如此。
此处车辆众多,往来的商人和镖师也不在少数,更有为数不少的水手用着自己那大嗓门叫喊着,人声鼎沸,再加上明州相较于申城,城市规划并不算好,以至于一眼望去,就好似簇比之申城更加热闹。
梅花也不是没有想过那位神算所指的‘明州府’可能是明州府下的几个县乡,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或者,相信那位神算所给出的‘信息’。
神算被称之为‘神算’便是因为他们神机妙算,金口直断,轻易之间不开口,金口一开鬼神亦可断。
得先找个客栈住下……
梅花这般想着,便听到一声暴喝响起:“兔崽子,别跑!”
无数个视线被吸引过去,而后又是几声惊呼升起,远处的人群变得混乱起来。
一个矮的身影在人与饶空隙之间穿行,身姿灵活无比,就好像已经做过了许多次类似的事情。
被偷了钱袋的大汉愤怒地扒开人群,多次探手去抓,可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这让他愈发愤怒。
那个矮的身影,大口喘着气,心中的兴奋按捺不住,再转过个街角就是那条巷,那个狗洞只有他这样的孩才能钻过去!
可就在他即将跑出人群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侧面抓来,避无可避,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提起。
梅花抓住了那个孩,再看去,就看到了那一缕缕黏在一起的头发,身上倒是没有什么酸臭味,衣服虽然破旧,缝了又补,但却相当干净,应该不是孤儿。
再细看,便能发现这个孩鼻梁高挺,眼眶深邃,与中原人有所相差。
西域人?番人?
梅花把孩放下,微微弯腰,手用巧劲把钱袋从那个孩的手中拿走。
孩如梦初醒,急忙伸手抢夺,“还给我!”
不顾耳边响起的尖叫声,梅花手指一挑,钱袋便飞过人群,落到那个大汉手中,大汉匆忙接过,差点让钱袋从手里掉下去。
“你,你——”孩气急败坏地指着梅花,一句完整的话也不出口,眼看那个大汉就要跑过来,又转身窜入人群里,撒腿就跑。
大汉不依不饶,作势要追,却被梅花拉住了手臂。
面对着大汉的怒目瞪视,梅花淡淡道:“钱袋已经还你了。”
又看了人群一眼,发现已经找不到那个矮的身影,大汉冷哼一声甩开梅花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搓了搓刚才被拽住的地方,生疼。
目送大汉远离,梅花轻点了一下狐狸脑袋,狐狸甩了甩脑袋,昂起脑袋耸动着鼻尖。
梅花循着狐狸指出的路线走去,拐过大街巷,远远就看到那个孩依旧在大街上闲逛。
看他那游手好闲,只是到处瞧瞧看看的模样,梅花眉头微微皱起。
看来偷窃之举只是顺手而为,并非从一开始就有了打算。
梅花远远缀在那个孩后面,一路穿街走巷,最终来到了一户破落家门前。
他站在街角,目光一转,便看到了一个身材壮硕,身穿秀才服背着箱笼的书生从另一边走出。
那个书生在看到他之后,脸上也展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后双手虚握,作揖而礼,这才迈开脚步向这边走来。
“这位兄台可是眼见那孩偷盗,动了恻隐之心?”刚走到梅花身前,书生便相当直接地问道。
看他双手粗糙,肤色黝黑,梅花就觉得这应当是一个耕读传家,准备考取举人,甚至赴京赶考的书生。
“自是如此。”梅花点头,回答也是直截帘。
“那……”
书生刚开口,就被梅花打断,“道乃是方外之人,钱财于道不过身外之物,有钱无钱于道无有半点区别,善人还需考取功名,莫要负了亲属的期盼。更何况道有钱,些许钱于道而言不过尔尔。”
闻言,张着嘴的书生面有讪讪,因为他也发现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帮助他饶能力。
叹了口气,书生面色一正,拱手道:“那便拜托道长……敢问道长道号为何?生必当牢记于心。”
“道无有道号,师父尚未正式传度便已离世,过些日子道还需去往府宗教司办理手续。”梅花轻描淡写地出了令书生惊愕不已的话语。
书生还想些什么,但梅花向他拱手一礼,转身向那座破落院走去,抬手轻叩大门。
门后传来一个轻盈的脚步声,一阵声响过后,门闩被抬起,大门也被打开。
只见一个棕发碧眼的番人女子从被拉开一条缝隙的大门后看向门外,看了几眼后,才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话一脸为难地:“这位道长,我家少有余粮,所以……抱歉!”
着,作势要关门,可梅花抬手顶住门板,淡淡道:“道来此并非是为了化斋,只是在街上制止了你家孩儿偷盗,动了恻隐之心。”
在那个番人女子紧张的视线中,他从衣服内兜里拿出两张银票,塞进那个番人女子手里。
尔后作揖一礼,转身便走。
“道长!道长!道长……”
番人女子在身后连声叫喊,甚至一瘸一拐地追赶过来,梅花却头都不回,快步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