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一切办法,却都没法缓解她的半分痛苦。
想到她痛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季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他无法不悔恨?
若是有错,一切因果都该是他来背才是,为什么报应要落在她身上呢?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当年的自己千刀万剐。
若非在她还没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就将他们往后的路堵上,他们如何会到今日的地步?
她又怎么需要受那么多的痛和苦楚?
甄善吃了几口,摇摇头,见他眉头皱起,抬手,不过几日,她的手已经瘦得不行,苍白地布满青色血管,即使没什么力气,但她还是轻轻抚平他眉心的褶皱,虚弱一笑,“这样好看。”
季昀敛去所有情绪,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将碗放下,握住她冰凉的柔荑,搁在掌心暖着,“你喜欢我什么样,往后日日我都按你的意思来。”
她笑,“那若是我要你穿女孩子的裙子,你也穿吗?”
“绯儿想看吗?”
甄善也似暂时忘记先前的所有一般,同他玩笑道:“我想看你就穿吗?”
季昀点头,“穿。”
不过,他有点纠结道:“就在屋子里穿可好,不要出去?”
甄善抬手轻抚他完美的容颜,“我的季公子俊美无俦,就算穿女装,也一定貌若天仙,我可舍不得他人看到。”
季昀眸光微亮,“没有绯儿好看的。”
甄善闻言一僵,抿唇,“我现在肯定不好看,脸白得跟鬼一样。”
“谁说的?绯儿没听说过,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句话吗?”
“这么早,不对,现在是黄昏了,今日季公子是吃了蜜糖了吗?”
季昀低头亲了亲她,轻笑,“绯儿尝出来了吗?”
甄善苍白的脸颊浮起一丝红晕,“不正经。”
“我们是夫妻,亲密实属天经地义,难不成?我如今已经人老珠黄,要遭娇妻嫌弃了吗?”
甄善忍不住笑出声,却牵动心脏,难受地咳起来。
季昀神色一变,赶紧抱住她,手掌贴着她的后背,温和的灵力不断没入她的体内,为她缓解身体的难受。
甄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忍住喉间的腥甜,轻声道:“没事的。”
季昀眉间满是痛楚,低低的声线满是悔恨,“对不起。”
甄善眸光一颤,笑道:“季公子,这句对不起你说到今日,你说着不累,我听着耳朵都起茧了。”
“绯儿,你恨我吗?”
甄善顿住,缓声问道:“阿昀,那你后悔欺骗我吗?”
季昀闭上眼,许久,他道:“我后悔千年前为何要接近甄氏嫡女,斩断我们的未来,可只说千年后,绯儿,对不起,我不后悔这场算计。”
甄善垂眸,“为何?”
“我不想你知道一切,不想失去你,不想你恨我,我只希望,在你面前,是那个完美的季昀,是让你全心信任的季昀。”
甄善眸光晃颤,“你可真是自恋啊!”
原来,他觉得以前的自己是完美的。
季昀:“绯儿是觉得我以往还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吗?”
甄善:“……”
好吧,还真没有!
修为高强,端方如玉,光风霁月,又重情重义,对她,温柔深情,无微不至,这样的男子,说不完美谁信?
“可,阿昀,谎言堆砌起来的信任,如海市蜃楼那般美丽,但终究也会破灭的。”
季昀闷闷道:“如若不那样,绯儿就不会喜欢我了。”
甄善心微颤,故意取笑道:“那你千年前,不是连看都不看那个甄善一眼吗?”
季昀理所当然,“她又不是你,我为何要看她?”
这话说得实在渣,但想到他对原身不假辞色,对她如珍如宝,虽有点过分,可娘娘心情突然就很是不错了。
原身那神经病残魂如此坑她,还不让娘娘幸灾乐祸一下吗?
“那如若我的性子在千年前,与她一般,你可会喜欢我?”
季昀实诚道:“我不知,绯儿,我遇到的就是现在的你,爱上的也是如今的你,若换了个时间点,你转换了性子,我们会不会相爱,无法预料,人心,都是复杂的。”
甄善眸中划过一丝笑意,却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我吗?”
季昀立即改口,“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绯儿如何,我都会爱你至深,永生永世不变。”
甄善点点头,“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季昀:“……”
他好像有点难!
甄善噗哧一笑,突然道:“季昀季公子,我刚刚好像忘了提醒你一件事了。”
“绯儿娘子请说。”
“少来,我们都没正式拜堂,什么娘子?你这是耍流氓。”
两人忽然都僵住。
想起他们约定好,要在东洲大海之滨,在广阔湛蓝的大海前,完成他们的婚礼的。
因为她说:面朝大海,花好月圆,是不是很浪漫?
可如今?
好似要变成一场遗憾了。
季昀轻声道:“绯儿,我们完婚吧?”
“来得及吗?”甄善声音颤了颤。
“来得及!”
甄善眸色微柔,“嫁衣什么的都没准备,我可拒绝穿着平常的衣服嫁给你。”
季昀扶着她轻轻靠在软枕上,挥袖,一件红得如火的嫁衣出现在她面前,大红的锦缎,上面是用七彩线绣的龙凤呈祥,细碎的宝石点缀,流光溢彩,艳丽至极,华丽至极。
甄善怔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