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月缓缓搁下管束。
崔令昭不像是与她叙旧,倒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江泠月轻轻抚过自己烫伤的手腕,崔令昭说凤无梵会去,有意思的是崔令昭说请凤无梵给她治手。崔令昭听说过凤无梵的医术,必定会知道凤无梵给人治病的条件。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和凤无梵很熟。
可若当真这般熟的话,崔令昭该说明日或者这几日请凤无梵给她治手。
偏偏说等厉家太夫人大寿,距离今日还有半个月之久,她腕间的烫伤早已好全了。
不对——
江泠月觉得她错过了什么。
仔细再回忆崔令昭说的几句话,她眼睫微微一颤、
崔令昭特地强调崔高氏带她去赴宴,意思是她其实可以不去,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崔高氏必须要带她去。向来不参加宴会,深居简出的凤无梵也会去。
江泠月吐出一口气,崔家和凤家联手了。
崔高氏来京城,并不止是为祖父,可能见祖父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真正的目的是凤家。
为何找上凤家呢?
凤家无欲无求,与世无争,凤贵妃与豫王陷入夺嫡之争,凤家并未参与。
可崔家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凤无梵和崔令昭联姻?
凤家有什么东西,值得崔家用这一辈最看重的崔令昭,嫁给一个不良于行的男人?
“春蕊。”江泠月心静不下来,不再抄写经文。
春蕊推开门进来:“小姐,怎么了?”
“你请管家去我院子里。”江泠月回院子,想到崔高氏方才的态度,在她拿出休书,几乎撕破脸的程度,她依旧隐忍下来,没有给她脸色看,恐怕她手里有崔高氏图谋的东西。江家的钱财于崔家而言,不过沧海一粟。
图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尚方剑。
这个权利太大。
江泠月脚步一顿,权利,权利,权利么?
管家很快过来,十分恭敬的说道:“小姐,您有何事吩咐?”
“江伯,我想找你查一件事。”江泠月话音一顿,抿唇道:“我们江家还有情报吗?”
“有!”管家目光慈爱的看向江泠月:“大人全都安排好了,他唯一的心愿是希望您能护好自己。老奴活着一日,便替您管好江家一日。等小公子长大,这些都是要重新交到您手里,扶植他成长。”
江泠月想起祖父,心尖又酸又涩。
“您帮我查一下凤家。”
管家一怔,凤家?
若非凤贵妃与豫王、曹庭渊之间的关系,将凤家推入风口浪尖,几乎都不会注意到凤家。
“您查凤家……他们可疑吗?太庙一事有他们的手笔?”
除此之外,管家想不到江泠月要查凤家的原因。
她想为江帝师报仇。
江泠月只是心里推测,不好向管家解释,只得顺着他的话:“太庙里逃出来的只有阉党,其余的人,全都被关在里面。”
这么一说,江泠月也觉得可疑起来。
凤家和阉党???
江泠月心跳的很快,如果凤家只是表面上平静的话,早就和曹庭渊勾结,那么野心不小。崔家与凤家合作,那也便解释得通。
她觉得浑身的血液流动的很快,渐渐沸腾起来,神色凝重道:“江伯,您尽快查出来!”
“是!”管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敢耽搁,立即去查办。
江泠月在屋子里来回走几圈,想将这件事告诉谢五郎,到底只是她因为崔令昭的话,凭空猜测罢了。如果崔令昭只是表面上的意思呢?
等等吧。
有确凿的证据再说。
——
谢府。
谢裴之躺在床上,沈明棠坐在他旁边,用药包给他敷眼睛,手里拿着信,念给谢裴之听。
“皇上最近出现幻觉,白日头疼男人,有人用凿子在敲击他的头,一下比一下痛。到晚上的时候,这种头痛症便会缓解,睡觉出现梦魇,大殿中有响动,他惊醒之后,便看向鬼影。”
沈明棠将信放下来,摸一,还有点余温:“皇上这种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白日痛的睡不着,每时每刻都在受折磨,晚上也不消停,最近性情大变,暴躁易怒。”
“四妹给他看了吗?”谢裴之的手交叠在腹部,睡的姿势很规矩。
沈明棠看到他整整齐齐的模样,就想要破坏,弄乱。
“这两日才去,收效甚微。”沈明棠猜想一定是曹庭渊还做了其他的手脚,皇上好转过来,潜藏的问题,全都跑出来:“这样下去,真怕他变成一个残暴不仁的暴君。”
痛苦到承受的极限,施暴会得到一定的快感。
“我们得让秦王派人盯着皇上,不能让他伤害人,或者是施暴。”一旦做了,从中得到快感,从而减轻他的痛苦,那么便是一个灾难。
他会为了纾解痛苦,而不断的犯错。
“你写信。”谢裴之松开交叠的手,想要取出私章。
沈明棠按住他的手,“你别动,我来取。”
她的手钻进谢裴之的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枚印章。
咦——
沈明棠摸到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奇的掏出来。
谢裴之反应极快,摁住她的手,将手指掰开。
眼见要被他给拿走,沈明棠心里跟猫爪子挠一样,扑进他怀里,去亲他的嘴,主动的将舌尖伸进去。谢裴之神情有些无奈,慢慢松开了手。
谢裴之将她给推开,哑声说道:“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