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下颔抵在膝盖上,盯着厉寻的鞋尖,幽幽地说道:“二舅,您要我如你一样,不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您当年若是勇敢一点,长公主嫁给你,沈小姐与萧公子就是您的儿女了。如今她孑然一身,你仍旧裹足不前,她就算再嫁也轮不到您。”
容颜似乎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清脆的笑道:“外祖母说的对,您这样的人,光棍是应该的。”
她不一样,会为自己争取,若是争取不到,再放手。
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容颜心中已经拿定主意。
厉寻目光凛冽,不会纵着容颜胡闹:“喜欢一个人,不是要将对方留在身边,而是成全对方的幸福。长公主心中没有我,我将她强行留在身边,是两个人的痛苦。她若对我有一丝情意,只是造化弄人,强取豪夺,我也会将她留在身边。”
“你明知他已经成亲,强行介入他们的感情,是你的德行有亏,造成三个人的不幸。”厉寻目光迥然的盯着容颜,凌厉如刀,似要将她心中的阴暗面,一刀刀给剜出来:“你对他只是得不到的遗憾,并不是真的爱到不可割舍。”
容颜弯唇一笑:“二舅,您自己的事情,都梳理不清楚,还来说教我。大舅娶了舅母,后院里还有几个,日子过的也和美。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您不介入长公主,那是你能与别的男子共用一妻吗?古往今来,就未曾出过这样的先例。”
她不会要求谢裴之休妻,她可以与沈明棠一起共侍一夫。
厉寻见她一意孤行,不再劝说。
沈明棠与谢裴之之间的感情,不是谁都能插上一脚,他们是相互扶持才走到这一步。谢裴之但凡对容颜存了男女之情,当你就会与容颜在一起,何必等到如今呢?
当年不会,如今更不会。
厉寻身为男人,更了解男人。
马车停下来,春杏在门口等候,瞧见厉寻脸色漆黑的进府,显然是极度不愉快,她不禁看向容颜,低声询问道:“表小姐,二老爷怎么回事?长公主给他脸色看了吗?”
容颜“啊”一声,噗嗤笑出声:“长公主从进屋看他一眼之外,再没有看过他。”
这样的吗?
春杏很失望。
太夫人对今日之行,充满了期待,以为会发生一些改变,谁知道长公主眼底根本就看不见他们二老爷。
容颜随春杏一块去太夫人屋里,太夫人精神矍铄,按捺住兴奋,朝容颜招一招手。
“颜儿,怎么样?长公主请你过去是为你二舅吗?”
太夫人心里存了妄想。
容颜笑容不变,脱掉鞋子上炕,跪坐在太夫人身后,给她捏肩捶背,垂眸望着她苍白的头发,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声音有些轻飘:“长公主问我要羚羊角和犀牛角,这是我千辛万苦为祖父寻来的,就算他不在人世,我也不想轻易的让出去。”
太夫人皱紧眉心,转过身来,握住容颜的手:“如果是救人一命,你祖父是愿意让你将药材让出去。”她又怕容颜多想,解释道:“问你要药材不是长公主,外祖母也是一样的态度。你祖父身为大周的神将,镇守边关杀敌,是为了守护百姓,他爱民如子。如今这药他用不上,自然愿意给需要的人。”
容颜一怔,抽回自己的手,她掐住指尖,轻声问道:“外祖母,我为了这几味药材,吃尽苦头,对付说过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她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我用药材去换,没有错吧?”
太夫人不知道容颜要做什么,只得告诫道:“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倒也无碍。”
容颜忽然灿烂一笑,抱住太夫人:“我就知道您会支持我。”
太夫人嘴唇抖一抖,到底没忍住,“你这小丫头,还没说你要什么呢?我不知道,怎么支持你啊?”
“您到时候就知道了。”容颜心里清楚,一旦说出来,外祖母一定会阻止她。
——
长公主隔五六日,接到容颜的拜帖。
芸娘将容颜芳华阁,屋内熏染外的沁人心脾。
容颜微微一怔,她在二舅的院子里,看见种了一株梨花树。
一到春日里,满树梨花白,一阵春雨,一阵春风卷过,地上落下一层柔软的白。而容颜喜欢在梨树开花的时候,看见二舅在树下舞剑,花瓣飞扬,气贯长虹,说不出的唯美意境。
那时候她还在想,二舅这样呆板木讷的人,怎么会种这样苍白娇柔的梨树呢,原来答案在这里。
“您喜欢梨花?”容颜不从心的问出来。
长公主愣怔一下,偏头望向香炉,丝丝缕缕的烟雾飘散而出,东风一送,鼻端溢满了梨花清淡的香味。
“还行。”
长公主并不多说。
容颜笑了一下,径自在长公主对面坐下,她思索片刻,询问道:“二舅若向您求亲,您会嫁给他吗?”
长公主眼睛一眯,打量容颜片刻,她脸上笑容浅浅,分辨不出别的情绪,长公主心里有了底细,眼前这个丫头心思深沉。
“不会。”长公主回答的干脆,染着蔻丹的手指,抚摸一下鬓发,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韵。她眸光流转道:“我如今儿女双全,为何还要嫁人?这不是给自己寻不痛快?”
长公主对厉寻食髓知味,还有一点意犹未尽,可让她搭进婚姻进去,她却是不乐意的。
如今的状态她很享受。
容颜诧异:“您之前不是在挑选驸马?”
这是养面首?
长公主当初是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