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竹声是暗号。
永安侯府那边一切顺畅,并且确定永安候是谢父,便放炮竹。
秦川听到炮竹声,便知侯府那边顺利,将扣住的卫夫人给放出来。
卫夫人惯会观颜察色,从秦川的神情,便知他们事成。
一路跑到喜堂,瞧见睡了七八年的谢振北,与舒兰并肩坐在一起,接受一对新人的跪拜,她几乎受不住眼前巨大的冲击,险些昏倒过去。
“侯……侯爷……”卫夫人朝永安候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泪水滚落下来:“您……您可算醒过来了。妾身盼这一天,盼了很久,总算盼到了。”
宾客哗然,轮椅里病得脱相的男人,竟是威震四方的永安候?
怎么可能?
永安候与谢家是什么关系?
谢裴之成亲,为何他坐在高堂上,充当新郎官父亲的身份?
等等……
众人觉察到微妙的地方。
谢裴之姓谢,永安候也姓谢。
方才谢母看到永安候时,仿若看到久别重逢的爱人,两个人之间一个眼神的默契,那是枕边亲近之人才有的。
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可没有瞒过大家的眼睛,之前只是猜测是谢母改嫁的对象。
如今看来,是一个惊天大秘密啊!
永安候神色冷淡地掀开眼皮子看向卫夫人,这些年他的意识时有时无,卫夫人如何悉心照顾他,心中都有数。
他感念卫夫人照顾他的恩情,在卫夫人请谢茯苓为他治病之前,他一直心存感激。
直到卫夫人在他耳边提起他的妻儿,心里的感激淡去,她知道他的妻儿,但是从未告诉过他的妻儿,他还活在人世,让他们一家人生离。
纵然是如此,他依旧没有想过要对她如何,会认下卫夫人做义妹,好好安置她。她若想重新嫁人,将她从侯府嫁出去。她这辈子不愿意嫁人,便叫孩子们给她养老送终。
直到从谢茯苓那儿得知,卫夫人用睡美人害死舒兰。
永安候想说话,张一张嘴,只费力挤出几个字。
谢茯苓立即给永安候扎一针。
永安候咳嗽一声,试着开口说话。
“我有妻儿,从未娶过你。”
永安候说话很费力,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沙哑的让人听不太清楚。
众人却奇异的听明白他的话,神色各异的看向卫夫人。
这些微妙的眼神像针尖扎刺卫夫人的面皮,却远远比不上永安候的话,狠狠将她的面皮当众撕下来,将她的心脏扎刺的鲜血淋漓。
“侯……侯爷,您不能不认账,是我将您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么多年,一直是我贴身照料你,为你网罗天下名医。一个妻子该做的,我做了。一个妻子不该做的,我也全都做了。这一辈子,我把自己当做您的妻子,您如今醒过来,连一个名份都吝啬于给我吗?”
卫夫人泣不成声:“我爹将你从战场上救下来,你在我爹面前许诺,你会照顾我一辈子。”
“这句承诺,您也忘了吗?”
谢母紧紧攥住手心,脸色十分苍白,看一看谢振北,又看一看卫夫人。
她认出卫夫人,之前来探病,叫她一声姐姐,说两个人是一家人,就怕自己今后会嫌弃她。
原来如此,卫夫人早已经知道她是谢振北的原配,在提前给她提个醒,谢振北醒过来,与她相认的话,便要和卫夫人共侍一夫,可不就是姐妹吗?
她脸上的血色全都被抽离,眼中浮现水雾,目光直直的望向前方,等着谢振北的回话。
害怕谢振北,会许卫夫人名分。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尤其是卫夫人对他的情谊不一般。
一想到谢振北会给卫夫人名分,谢母便心如刀割。
永安候一字一句道:“我的原话是‘将你当做妹妹,照顾一辈子’。”他握住谢母的手,神色认真道:“我和兰儿结为夫妻,家中很贫寒,她对我不离不弃,我许诺她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妻子。”
谢母一颗心塞回肚子里,紧紧回握住永安候,他还记得当年成亲时的诺言,从未想过要辜负她。
“卫夫人,你霸占我的夫君七年,我和孩子们以为他战死沙场,让我们一家人生离!”谢母站起来,含着泪水的目光逼视卫夫人,咬紧牙齿道:“你早就知道镇北是我的夫君,你前几日探望我,你与永安候从边疆回来,我曾经向你打听镇北的事情,你却说不曾听说过他。与我姐妹相称,将你当做一家人,你是何居心?”
“你偷走我的夫君,是一个卑鄙的小偷,看着我们痛苦的模样,你良心不会痛吗?”
“不……我……我没有……”卫夫人往后退几步,“我之前不知道侯爷的家乡在何处,不知道你们是他的妻儿,是后来……萧长风的事情暴露之后,我、我才知道。”
谢裴之道:“你若不知,为何给我父亲换一个户籍?他是桐乡人士,如今登记的是江城人士,而桐乡村的谢振北,却已经战死疆场。”
卫夫人面色大变,强作镇定道:“我……我不知情……”她陡然看向永安候:“侯爷,你要相信我,我不知道这回事!一定是我爹的属下,知道我太爱您,这才偷梁换柱,给您换一个身份。”
永安候初次醒过来,脸色苍白,隐隐泛着青色,在极力的强撑着。
谢裴之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先将她客房,等明日再详谈。”
宾客们都是朝中大臣,或者皇亲国戚,哪个不是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