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望着喻晚稚嫩的面容,一眼确定这是她和喻绍恒的女儿。
她真的来京城,并且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虞夫人准备将点心给寒露,萧长风与萧彻从府里出来。
“长风、彻儿,你们现在出去在外面用饭吗?”虞夫人将喻晚暂时抛在脑后,将手里的点心给萧彻:“这是我特地买的徐记点心铺的糕点,你们留在路上吃。”
萧彻接过点心,道一句:“谢谢虞姨。”
虞夫人笑容柔婉,“你怎得和虞姨客气了?”她抬手整理萧彻的衣襟,拂掉他肩膀上的浮尘:“去吧,路上让马车赶慢一点。”随即,目光盈盈地看向萧长风,看他面色沉郁,一副很不顺心的模样,柔声说道:“长风,早些回来,我等你,还有话要与你说。”
萧长风敷衍的点了点头,带萧彻上马车离开。
喻晚安静地站在阴影处,身后的黑暗似张大嘴要将她整个给吞噬。细长的手指,紧紧抠进墙壁缝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虞夫人笑容柔美的周旋在萧家父子中间。
喻晚很早慧,一岁多就会背百家姓,两岁会千字文,学什么都快,家里的人都特别喜欢她。喻老夫人抱着她,眉眼里全都是欢喜:“我家晚晚是菩萨送来的孩子,这般聪明伶俐,最得祖母的心了。”
娘亲安静地坐在一旁,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始终不太热情,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从未融入过喻家。
喻晚知道娘亲和别人家的娘亲不一样,她很不喜欢亲近自己和哥哥,只有在人前才会抱她,一回到屋子里便将她放下,人后从来不会对她笑。她学别的孩子哭闹,想娘亲抱一抱,可娘亲只是冷眼看着,似要看她何时才会自己闭嘴。
在爹爹面前更沉默寡言,难得回几句话,也极为冷淡,从来没有像眼下这般温柔可亲的模样。
她曾经问过爹爹:“爹爹,是我不乖,娘亲不喜欢我吗?”
“娘亲喜欢阿晚,怎么会不喜欢呢?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对阿晚好,阿晚多喜欢娘亲一点,教一教她。”爹爹哄她。
阿晚记得爹出远门很久没有回来,祖母带他们一家去庄子玩耍,她和哥哥玩捉迷藏,藏在一间屋子床底下,她等的快睡着了,哥哥终于找过来,叫了她一声,她从床底下爬出来,哥哥突然又将她推进去,哥哥一起躲进来,紧紧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好阿晚,别说话,千万别说话。”
喻晚听见娘亲的声音,像春日的风一样温柔,夏日的瓜果一样甜蜜,她听呆了,很快又有一道陌生的叔叔的声音,问起她爹爹在何处,何时回来。
娘亲说今晚来庄子。
之后发出奇怪的声音,床上重物落下的巨响,喻晚吓得一缩,哥哥捂着她嘴的手更用力,用气息在她耳边说:“阿晚,别说话,别出声……”
不知过去多久,娘亲和叔叔离开,哥哥才松开手,“阿晚,今日的事情别说出去,记住了,不能说。”
喻晚泪眼汪汪的点头。
当天夜里,乳娘将她从床上抱起来逃命,庄子上燃起熊熊烈火,很多人手里握着长剑冲进来,喻晚亲眼看见娘亲将爹推开,那些人杀了爹和哥哥,她吓得尖叫,大喊着娘亲、爹爹、哥哥,乳娘死死捂住她的嘴,声音里充满恐惧:“小姐不要叫,不要出声,他们会杀了你。”
乳娘将她藏进地窖里,她的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的嘱咐她;“小姐,记住了,不要出声,不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出声!”
喻晚捂住自己的嘴,只记住一句话:“不要出声。”
乳娘合上盖子,跑出去,再也没回来。
喻晚在地窖里关了两天才被找到,从那以后再不会说话。
而她只剩下祖母一个人。
祖父、爹爹、哥哥全都死在那个夜晚。
喻晚紧紧咬住嘴唇,仰头逼回眼睛的水雾,努力睁大眼睛,盯着站在门口送萧彻、萧长风的刘伯。
她认得这个人,见过祖母之后,祖母便丢下她走了。
喻晚看见她的娘亲与刘伯说几句话,穿过街道走向她。
“阿晚?”虞夫人站在喻晚面前,目光温柔:“你怎么找来了?你的祖母说的吗?”
虞夫人不确定喻晚记不记得当年的事情,她再聪慧,不过才三岁,能记得多少事情?
她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喻晚看着她的目光,莫名让虞夫人心里发怵。
喻晚比划:“祖母告诉我您这儿,我瞒着满婆婆进京找您,有东西要给您。”
虞夫人眸光一闪,没有带喻晚回萧家,牵住她的手去酒楼,她点了一桌子的菜,开始哄喻晚。
“阿晚,你怨娘亲吗?”
喻晚摇一摇头。
虞夫人心酸的落下泪水,将喻晚抱进怀里:“娘是逼不得已,当年你爹爹和哥哥出事,娘亲被那群人给掳走,逃出来后被你外祖父家救了。娘失去你的哥哥和爹爹伤心欲绝,你外祖父不允许娘亲再回泰安府,怕娘亲想不开寻短见。”
“娘亲只是一个弱女子,你外祖父逼迫娘亲重新嫁人,娘亲不得不嫁。这些年有去见过你,你祖母说娘亲已经另外改嫁,不再是你的娘亲,不准许我再见你。”
“娘亲只有你一个女儿了,前些天派人去接你进京陪伴我小住一段时间,你祖母并不同意,我以为她将你藏起来,没想到你一个人回京找我。”
喻晚眼泪唰的流下来,将脸埋在她的肩膀里,抱住虞夫人的脖子。发出短促刺耳的声音,让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