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的年龄几乎比刘孔昭大了整整十岁,但是现在他连“孔昭兄”都叫出来,可以想见监国诏书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冲击有多大。
而刘孔昭是武人习气,不管事情能不能办成先承诺下来:“瑶草兄,这件事交给我肯定没问题!”
只是他很快就说出了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国朝故事,勋臣不得参加会推!”
按照明朝惯例,入阁这等大事向来是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共同会推,但是象诚意伯这样的武人没有资格参加会推。
而马士英当即笑了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监国即位大典开始之前,史可法为了避免文武失和,允许五军都督府一同会推阁臣!”
五军都督府内都是勋臣,史可法可以说是对勋臣作出了很大让步,而刘孔昭已经明白过来:“想必是史大司马跟魏国公、忻城伯他们承诺了很多事情,想凭借勋臣的声音压倒一切,这件事没这么容易!”
马士英之所以把刘孔昭请过来也是有着这方面的担心,诚意伯府虽然只是区区伯爵,但在南都的地位却比较特殊,刘孔昭又是著名的能折腾,到时候能够反败为胜。
倒是王孙蕃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妥:“勋臣不与会推是国朝故事,史可法、张慎言糊涂!”
王孙蕃觉得史可法、张慎言开了一个很坏的先例,此例一开,恐怕以后南都勋贵就找到人事任命的借口。
而刘永锡也插嘴说道:“史可法、张慎言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犯糊涂,他们只是想把诸位勋臣先糊弄过去,可惜诸位勋臣没有那么容易糊弄!”
在座的诸位贵州乡党都听说小诚意刘永锡的名字,也知道他少年有为千里护送张娘娘南下,最得懿安张皇后信任,但对他的印象也局限于此、
现在听到刘永锡分析勋臣参与会推的利害得失而且说到的具体问题大家之前根本没想到过,登时都来了兴趣。
那边马士英的姐夫越其杰就问道:“小诚意伯,为什么诸位勋臣没有那么糊弄?”
刘永锡当即问道:“这次监国即位,整个南京城受损最大的就是诸位勋臣,史可法、张慎言怎么可能用三言两语把诸位勋臣都糊弄下去,他们最多只能把魏国公、忻城伯先安抚下去而已。”
越其杰也算是经历无数场厮杀甚至当过兵备道的人物,但是刘永锡这么一说他是真没明白过来:“小诚意伯,这话怎么说?”
刘永锡自然是锋芒毕露:“南京本来是勋臣压过文臣的地盘,可监国诏书对诸位勋臣承诺了什么,只不过是承诺应得的钱粮不变,但是文臣就完全不一样了,以后南都就是文臣的天下了!”
刘永锡这么一说,这些贵州乡党登时都明白过来了。
刘永锡说“南京是勋臣势力压过文臣的地盘”自然是有所夸大,虽然包括诚意伯府在内的诸位勋臣在南京一贯无法无天,但重文轻武是本朝自正统以来的传统,南京还是文臣压过了勋臣。
但是南京守备厅向来是以南京兵部尚书、南京守备勋臣与南京守备太监组成,勋臣还掌握了许多重要的武职,地位与权力自然可以得到了充分保障。
但是福王监国之后,南都的形势为之一变,从陪都变成了首都,不但会组建内阁,原本异常精简的六部、都察院与其它权力部门也会全面扩充,文臣的权力自然将彻底凌驾于勋贵之上。
虽然勋臣依旧还是勋臣,但是监国诏书并没有保证他们原有的权力与地位,仅仅是保证他们应得的俸禄,所以史可法、吕大器、张慎方虽然可以安抚魏国公、忻城伯,但是却不能把所有勋臣都安抚下去。
刘孔昭没想到自己的长子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所以刘永锡说完之后他是拍手叫好:“永锡说得太好了,不能被史可法三言两语糊弄了,我觉得他给我的承诺根本办不到!”
直到现在大家才知道史可法与刘孔昭之间有过联络,只不过大家仔细想想也觉得正常。
史可法与东林人人嚷打的阮大铖尚且还有诗词唱和,何况是提督南都操江水师的诚意伯刘孔昭,天启年间史可法还曾经协助刘孔昭校订过一部刘伯温留下来的古书,因此他自然会向刘孔昭展示自己的诚意。
马士英觉得把刘孔昭请过来的主意英明至极,他当即问道:“诚意伯,史大司法说了什么条件?”
刘孔昭也异常坦诚地说道:“史可法说要设江防水师,兵额五万,添设两镇,画地分防,仍由我来提督江防!”
马士英虽然城府甚深,但是这一刻也觉得刘孔昭确实很难拒绝史可法的条件。
刘孔昭麾下有新江口操江三营与南京上游的巡江七营,兵力号称近万,但是十营水师真正为刘孔昭掌握的只有操江三营与距离南京最近的太平营,兵力不过是三四千人而已。
而现在史可法的计划却是把刘孔昭麾下水师的兵额增加至少五倍,而且刘孔昭亲领的水师至少要增加七八倍,甚至还多出了两个总兵缺,但是正因为条件太优厚了,所以刘孔昭才不敢接受史可法的条件。
而刘永锡却是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孙蕃再说道:“孙蕃伯伯,不管史可法派谁来当操江都御史,我们诚意伯府肯定要把他打出去,但是唯独您是不一样的!”
王孙蕃这才明白史可法的条件隐藏着怎么样的后招,也觉得刘永锡给足了自己面子:“虽然我现在觉得裁撤操江都御史未必是一个好主意,但是诚意伯既然提督操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