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花灯回东宫的小豆子叹口气:“虽然很震撼,很好看,但用金银珠玉、丝绸锦缎做装饰,也太奢侈了!”
“可不是,”球果子愤愤道,“咱们殿下的钱应该也在里头。”
“咱们不能跟殿下说灯轮灯楼耗费钱两砸银子的事,”小豆子道,“咱得夸那些东西各种好,夸得殿下动心,愿意出这个殿门到处走走。”
球果子立即点头:“赞同。”
二人商量好,敲门进殿后便互相配合,各种夸张赞美,什么人山人海,什么如入天宫,什么美人如云。
两人一唱一和,把今年上元节的盛大聚会鼓吹得天花乱坠,可惜坐在轩案旁的太子始终无动于衷,待他们口干舌燥、词汇用尽,才淡淡道:“金银锦缎做装饰,节日结束后会收回来,不必心疼,更不要发牢骚,否则让人听到,本宫也救不了你们。”
球果子吃惊地瞪大眼睛:“殿下您、您……”
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转而看向小豆子。
他俩一起去一起回来,谁也没有先进殿,不存在哪个偷着禀报的事,可殿下怎么知道两人在外面说的悄悄话?
小豆子回视他一眼,只躬身道:“是,奴才们再不敢乱嚼舌根瞎议论。可殿下,您真不去看看么?那些东西虽耗了些钱,奴才却也的确第一次见,百姓们也都惊叹不已,个个兴高采烈,玩得很疯。”
洛麟羽摆手都懒得摆:“让雪奴父子穿暖和些,带他们去看看。”
这样的盛景,没道理和她一样关在屋里。尤其是宝儿,他还是幼儿,爱玩是天性,成天闷在宫里,太无趣,她不能因为自己而剥夺别人的快乐。
两人没办法,只好退出去。
洛麟羽想起因刀气而毙命的粉鸢、绿茶等人,想到他们死得甚是无辜,不由轻叹一口气。
皇城外鼓乐喧天,雪奴早就听见,对巨大灯轮的事也早有耳闻,但没人带路,他也不敢带儿子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乱走,怕迷了路回不来。
宝儿竖着耳朵听半天,兴奋不已,可爹爹却始终没动静,不由闹将起来。
恰好这时,果公公来了,说是奉殿下之命带他们出去看花灯。
宝儿立即欢叫起来,直接朝球果子跑过去,伸举胳膊。
球果子笑眯眯地抱起肉孩子。
洛麟羽将阵法书的内容全部记在心里后,将其仔细收起,藏在秘要之地。
这是玄华留给她的东西。
现在的她,珍惜已多过憎恶。
张天师一直没回洛凰观,必是没能救活玄华,不敢报信让她知晓。
可已经过去七个多月,要救活早就救活了,又岂能瞒得住?
她去往寝殿,再次伏在木头人肩上默默流泪,无声哭泣。
血已经被木头吸收,只留下一层淡淡的粉,就像人的皮肤。
眼珠以墨上色,木头人的脸庞,如同真人一般。
它还穿着玄华的衣衫。
可木头人终究是木头人,再如何相像,再如何打扮,也只能安静直立,无法出声劝慰,更无法给人带来温暖。
但和每次一样,洛麟羽的泪水湿了肩部衣衫后,慢慢渗进木头人的身体。
她从未想过木头人承载她的血和泪后,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悄然发生。
她只知道,父皇在正月十五跟她要风炉药鼎了。
心爱的女人想学炼丹,恰好儿子有他师父送的上好丹鼎,除了厚着脸皮跟儿子借,洛觜崇没有别的路。
这是最快的法子。
祥公公又来宸矞宫了。
现在小豆子和球果子都觉得,他一来就没好事,不是要钱就是要东西。
可气人的是,殿下竟然又给了。
摆摆手二话没说,就大大方方给了。
两人恨不得上前拦着。
虽是替皇上办差,祥公公还是拿了东西就走,没好意思多留。
谁也没看到殿门关起时,太子脸上闪过的那丝冷然之色。
整个东宫的人都在暗中替太子不平,只是不敢明着说。
掏空了东宫的财,又来索殿下的物,真是太过分了。
虽然他们的俸禄都是由户部划拨、转到东宫分发,可殿下有钱没钱,也会影响东宫宫官及太监宫女的赏赐,你把东宫搬空了,殿下想赏赐也没钱。
私议四起,怨气在东宫诸人间暗暗发酵。
洛麟羽独处时脸色阴沉,不是因为舍不得东西,而是风炉药鼎于她有不同的意义。
父皇你拿我的东西讨好你喜欢的女人,可知那东西载有我和心爱之人多少回忆?
人死了,你连我的念想都要去。
为了新欢,你毫不顾虑儿子的感受,明知那是愿为其守孝的师父所赠,还张这个口?
你下个旨,哪里弄不到炼丹炉?
即便全国这么多道观都找不出个炼丹炉,你不会令匠人新造一个?
偏来抓现成、抢儿子的!
若非赤燃是小皇叔的女人,若非她也是被迫的,她绝对会将她弄死。
整个东宫的人都暗压不满,洛觜崇却异常高兴。
最爱的女子在身边,儿子虽节俭却对父皇毫不吝啬,要什么给什么。
他心花怒放。
等天气略微暖和,行宫中的其它宫殿就能动工,按照他的旨意在一年之内全部完成。
这是他送给燃儿的礼物。
“燃儿,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但凡太医院和御医署有的,都随你取用;若没有,朕就下旨让各地官员去寻。”他握着她的手,满眼都是情意,“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