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刚说到他,虞跑今日就活变死。
显然是杀人灭口。
而有胆取他性命的人,必定有其身份,有其背景,还很有手段和能力,不然京官之子,谁敢说杀就杀?
但洛麟羽没有动,淡定地带小宝儿玩“扳不倒”,也就是上小下大、上轻下重的不倒翁。
小宝儿被手把手教了几次后,就能自己用小巴掌去推、用手指去捅。
瞧那圆形团身、滑稽可笑的白胡子老头、七品芝麻官或戏剧小丑每每被扳倒后又能摇摇晃晃立起来,他便咯咯咯笑声不止。
玩了半天后,洛麟羽又拿起头小腹大的鸟形陶哨,往鸟腹小孔一吹,便奏发声响。
小宝儿又立即被吸引。
这些能动会响的东西,可比陶羊、陶虎、陶鱼、陶龟、陶公鸡等静观玩具有意思多了。
到离开摊子时,小宝儿和部分侍卫的手里,抓满了琉璃喇叭、泥咕咕、空竹、风车、竹节龙、小鸡吃米、泥牛等各种声响玩具和动作玩具。
但到付钱时,老妇却说送给小宝儿了。
洛麟羽没理她,直接把银子丢在摊子上,转身就走。
老妇也没追着揪扯,只看着快被搬空的摊子和摊子中间的银子笑。
很开心的样子。
小宝儿的喜欢,太子的善良,都让她高兴。
之后,不等卖到罢市,便有人围上来,将太子挑剩余的玩具哄抢一空。
老妇带着满足笑意提前收摊,用独臂挑担回家。
带孩子出来,只玩不吃哪行?
兼品食与赏玩为一体的食玩具陆续被小宝儿捏在手心,造型夸张可爱的面花,老鼠偷油、猴子吃桃等艺术糖人……
至于雪奴,和当初千玉楼一样,辅兴坊的古楼子烤饼、颁政坊的萧家馄饨等各种有名的京都小吃,都带他吃了一回。
“以后想吃时就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派几个侍卫,你们自己过来吃,不用不好意思,”回宫的路上,洛麟羽边走边道,“我若有时间,就最好;若没时间,”
她笑瞅葱油饼等人,“正好便宜他们!”
这意思是侍卫可以陪雪奴一起吃。
葱油饼他们咧开嘴。
雪奴含笑垂眸地点头:“嗯。”
洛麟羽怕小宝儿的手没轻没重,把小彩凤它们玩儿死,一进宸矞宫,就让雪奴抱小宝儿回去休息,部分侍卫则跟着把玩具送过去。
到了正殿,小彩凤它们果然吱吱吱排成一队跑过来,围着她的脚面就撒娇打滚。
昨晚睡觉时,非要分睡在床头床尾,轰都轰不走,天亮后又自己跑出去玩,也不知在哪里鬼混一天,这会儿竟说来就来了。
“球果子,今日给它们喂食了没?”她问道。
“殿下恕罪,”球果子面露慌张与为难,“奴才们到处找,都没找到,还以为丢了,正忧心如焚……”
“难怪你们长不大,这样饥一顿饱一顿,怎么长?”洛麟羽轻抚它们头顶上那撮茸毛儿,“看膳食做好了没,做好即传,不用等。”
“是,殿下!”球果子得令就往典膳局跑。
为了小东西们不被饿晕,太子的晚膳比往日提前上桌。
对于球果子把饭菜分拨到几个专用食盘喂那群两不像的事,负责监督太子用膳的太监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
小彩凤它们似乎从来没享用过这么好吃的美味,啄得那叫一个欢,一边吃,一边堵不住嘴的吱吱两声。
洛麟羽静静吃着饭,不时抬头看两眼,到放筷时,耳边终于收到李堪鸿的传音:“殿下,死者虞跑的口鼻内有水沫及淡色血污,腹内有水胀,身上没有任何殴打、绳索等可疑伤痕,看似很正常的溺水而亡,非他人谋杀致死。经查,他昨夜在心悦坊舒泰院喝了不少酒,但不知为什么,竟没像往常一样留院夜宿。应该是离开舒泰院后,去了湖边,从而失足落水。”
洛麟羽站起身:“将它们喂饱了再撤。”
球果子应是。
洛麟羽到外面散步消食儿。
“溺死有自溺和被溺,生前溺和死后溺,若确定是生前溺,意外落水的,手张开,眼微睁,肚皮微胀;自己投水的,则手紧握,眼闭,腹内很胀。他属于哪一种?”待至无人处,洛麟羽才腹语传音,回话相问,“有没有被人追杀、迫于无奈而自己投湖自尽的可能?”
“依照特征,应属意外落水,”李堪鸿答复,“只是还未查到他到底是在何处落的水。”
“且为何在我去西市时,正好出现在惜福桥下的水域,”洛麟羽声音微冷,“若我当时忍不住好奇而上前围观,说不定还被落个什么嫌疑。”
她本来就是刚从巫库族那种巫蛊地界里出来,若再因母后而在父皇面前表现过对他宠爱新欢的不满,那么,只要有人从中一挑唆,在父皇眼中,帮虞嫔物色美人的虞跑,便成了太子发泄怨气的目标,而且用的是杀人于无形的巫蛊之术~~有没有在巫库族学什么巫蛊之术,那是事到临头时说不清的东西,关键是父皇怎么想、信不信。
不过幸好,她没有表达过不满。
也幸好,她当时直觉有些不对,没有上前围观,只派葱油饼在可以作证的人群中查看。
“殿下认定他乃被人为谋杀,是因为他是将阎贵人推入皇宫争得圣宠的人?”李堪鸿道,“难道殿下在暗查此事被对方发觉,从而杀人灭口?”
李堪鸿乃刑部侍郎,晴栀和路三石都在刑部当差,有什么动静,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