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库族没有城市,但相当于市中心的生活大镇,却山环水绕,极其美丽。
老族长的家,是建在地势最高处的数十间石屋,不论数量,仅位置,就显示出身份的不同,很具有象征意义。
洛麟羽站在四面相通、摆满花盆瓦罐的围栏大院中,不断移动,一会儿俯瞰下方不远处的瀑布群,一会儿远眺排排石砌民房与小河互绕互融。
有浣洗女子沐着晨色将衣衫湿在水中,再拎起“啪”地放在离家门只有几步远的石板上,踏上两只光溜溜的脚,来回不停地踩,然后再投入水中,再拎起,再踩,重复着,直到将它清洗干净。
没有扰人清梦的棒槌声,只有微不足道的轻响。
这个早晨,也没有妇人聊天喧闹。
或许是幻术师挑衅少主的原因,让她们开始思考。
允许男人纳妾肯定是不可能,但能不能减少回母家的次数、多与夫君相伴相守这一点,若大家的想法达到一致,倒也不是不可行。
只是,已经传承了几千年的生活习俗,能说改就改、说动就动吗?
洛麟羽摇摇头,表示对这里的男人有几分同情。
女子成婚之后的时间里,几乎是每个月的三十天中,有二十八天在母家,砍柴摸鱼,洗衣做饭,伺候父母,甚至照顾弟弟的孩子~~因为他媳妇也回自己母家了。
老族长家里只有一个等着继承金蝉蛊和族长之位的少主~~红衣女子夜谐,所以相比之下,很是安静。
“怎么,不需要休息吗?”姬霄走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太子独有的高傲。
“你不也没睡?”洛麟羽瞥他一眼,淡淡道。
姬霄看着少年被晨风轻轻吹起的短发,忽然低声道:“你不想看看金蝉蛊是什么模样吗?”
“想啊!”洛麟羽如他所愿眼前一亮,然而后面的话却差点让姬霄吐血,“你去要来给我瞧瞧!”
姬霄暗自咬牙,恨不得一巴掌将他脑袋摁到花盆里。
“不愿意就不愿意,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洛麟羽反而不满,瞪他,“虽然你不是我的兄长,但你的年龄却比我哥哥还大。像你这般有着兄长年龄的人,就应该履行兄长的职责,该忍就忍,该让就让,该出头时出头,该率先冲向危险时就上。”
姬霄转身就走。
他就不该开这个口。
然而刚走两步,却突然顿住。
换了一身衣服的夜谐正靠在后门门框上,目光阴冷地看着二人。
很明显,姬霄和洛麟羽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居然打金蝉蛊的主意,还被当面逮到,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太子又如何?
她可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或者说,她不会把任何男人看进眼里,放在心上。而这,跟男人长得帅不帅、有钱没钱,完全无关。
否则,不会面对相貌、身份、地位等各种条件都具备、什么都不缺的两国太子时无动于衷,丝毫不见心动。
空气里,有丝不太友好的东西,缓缓漂浮,慢慢递进。
吱吱吱!
一串儿可爱无比的叫唤声,打破了将要凝固的气氛。
“小彩凤,小白鹅,你们起得这么早?”洛麟羽一见它们就高兴,蹲身欲逗。
不料,小东西们却只是从她伸出的指腹前微微一蹭,便快速颠走,然后小脑袋一顶,就将地上的瓦罐盖顶到一边,露出里面的碎土,以及碎土上的小虫。
那些小虫的身体像蚯蚓,却又不是蚯蚓,比蚯蚓短很多,还长着很薄很小、刚成形的肉翅膀,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原来是饿了啊!”洛麟羽被它们麻利且萌的可爱小样儿软了心,瞅向排了整整一圈、还不止一层的陶罐,“哇,这么多?看来你们还真不是一般的能吃!”
她伸手去揭其它罐盖,“昨天你们及时赶到,吃了那些蚂蚁,算是救我一命,今日我便先帮你们做些小事吧!”
姬霄闻言,忍不住微微侧身道:“我还提醒你了呢,怎么不见你报恩?”
“行,那你先去那边帮忙掀盖子,回头咱俩再谈报恩的事,”洛麟羽知道他是很聪明地借话头缓和气氛,以避开那女子咄咄逼人且阴冷的眼神,“但你这没做过事的公子哥儿可要注意点儿,别把盖子直接翻碎没了魂儿!”
“说得好像你做过一样!”姬霄一边走到另一个拐角,蹲身揭盖,一边轻嗤,“莫不是大正皇宫里能开荒?有田有地?”
“瞧你那熊样儿!可给你逮住了机会,不是踩就是损的!”洛麟羽没好气地翻个白眼,“知道你们青鸾有钱,嘚瑟啥?小心嘚瑟狠了,老天都看不惯,让你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光着屁股在大街上晃!”
“本宫不和你吵,免得某人又说本宫以大欺小,”姬霄知道自己说不过,干脆搬出修养挡门面,然后转移话题道,“奇怪……这些小虫子……难道是从土里长出来的?”
洛麟羽也早就对此感到好奇:“回头问问老族长。”
两人掀着盖向两边散开,一个转到屋子左边,一个转到屋子右边,然后又往屋子前面中间汇。
可刚到屋前左右拐角,两人却同时“啊”了一声:“什么东西?”
随后,两人又同时抠挤喉咙,发现咳不出来时,双双手撑半人高的石砌围墙呕吐不止,话也顾不上说。
跟在二人身后飞快啄虫的小东西仰着各色绒毛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
老族长闻声而来,手里还拿着烧火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