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霄只是太子,非帝王之身,所以挡不住他心通。
洛麟羽通过这次夜探,看透了他的内心。
实际上,他的屡屡挑衅,并不仅仅因为好战,而是要把军队拉出去练练,免得兵器生锈,士卒懒怠,彻底失去战斗力。
这种想法,与洛麟羽不谋而合。
若非敌对,倒可引为半个知己。
可惜,他对千玉楼的杀心,让她的知己感降得极其微弱。
情绪的波动,似让姬霄察觉到了什么,陡然将目光投向她的隐身之处。
如此敏锐,武功定也极高。
洛麟羽悄悄离开的同时,心里不由有些为千玉楼担心。
姬霄是个不好糊弄的狠角色,她的处境令人堪忧。
如果他真能等到开战时再羞辱千玉楼,尚还有一线生机;
若他临时改变主意,提前动手……
但随后,她的眉头又渐渐舒展:穿越过来的人应该不会轻易挂掉,最多也就是频频经历磨难。轻易就死、活不过两集的人,老天也不会让她穿越。
第二日,以逸待劳的青鸾军,果然攻了过来,淼江海则按计划紧闭城门,休整军队,不应战。
姬霄便用激将法,派人在城下轮流羞辱叫骂。
“是不是怕了呀?啊?怕了就举白旗啊!”
“瞧你们这些怂货!看你们躲在城楼上的怂样儿,就知道生你们的爹娘有多怂!”
“有种就开城门出来打一场,趴在屋里干什么?数蛋还是数鸟儿?”
“你们大正将军都是纸老虎,你们大正太子就是个老鼠!”
“明明是小鸡,还偏要蹲在墙头充老鹰!一帮役夫田舍!”
城楼和城墙的士兵被骂得火苗儿直冒,若能转化成明火,头发非得烧着不可。若非将军有严令,定要打开城门出去跟他们拼了。
不能开打,胸腔里又有一股气闷着,若不发出来,有可能被憋死。
于是,城墙上的人,便一拨拨儿回骂过去。
“你们这些瞎屡生!敢说我们殿下和将军,等将军下了令,非把你们狗嘴巴搧歪,头颅割下来!”
“我们太子殿下比你们太子好百倍,真是瞎了你们狗眼!赶紧滚回去重新投胎,把眼睛生大点儿!”
“吃饱了撑的跑到我们大正地盘撒野,闲得蛋疼还是不会让婆娘下崽儿被赶了出来?没用的东西我们都帮你们割了,正好回去给你们太子当太监!”
“他们太子是最大恶獠,一起割了,给咱们殿下当太监~~偶呸呸,姓姬的连给我们殿下提鞋都不配!”
一个城上,一个城下,两军一小撮人马打起了口水仗,越骂越气,越骂越凶,唾沫星子直飞。没喷到敌人,倒先溅到自己人脸上。
骂了整整一天,最后都骂得声音嘶哑,筋疲力尽,开始时凶狠的劲头,渐渐歇菜熄火,然后在日落天黑之际,带着干到冒火的嗓子、饿得空空瘪瘪的肚子,各自跑回营中灌水吃饭。
无法修炼的动物不懂人话,否则定会表示冤枉并召开声讨大会:招你们惹你们了?信不信把你们双方都咬死?
挨骂的洛麟羽既不听,也不理会,淼江海就更加稳如泰山,坚决不出战。
第三日,姬营里运出种种攻城器械,军鼓擂得震天响,一副强攻之势。
城头守将连忙派人往上急报,淼江海却亲自过来安抚:勿慌,照常。
随后抽出一纸书信,用利箭射下:“此乃约战书,交给你们太子!”
青鸾将领一头懵:我们都来攻城了,你们还给我们下约战书?你们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吗?
但既然是人家领军大将亲自射下的传书,怎么也得呈上去。
验过无毒后,那张纸笺便出现在了姬霄手中。
姬霄展开一看,也是眉头一跳:门销子,你的目的不过是拉兵训练,怕时间长了,他们太懒散,非瘫即残。再等我一天,不然以后不陪你玩儿,急死你!
看完简短书信,姬霄立在那儿半天没动。
拉兵训练这种目的,他跟谁都没说过,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消息泄露。
那洛麟羽是如何知晓他的想法的?
难道……
心有灵犀?
还有这外号和言辞,果然是千玉楼所说的洛麟羽独有风格。
看来这一点,他倒没说谎。
半刻钟后,战鼓息,攻城器械运回,姬营里一片静悄悄,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殿下您可真是高,”随军而来的萧童清竖起大拇指,“一封信就把青鸾太子搞定,力胜十万军!”
跟幼时一样结实健壮的淼沧浪好奇道:“殿下信里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这么大的威力?”
萧童清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人同时看向洛麟羽,目光希翼。
洛麟羽淡淡一笑:“《军谶》曰,将谋欲密,士众欲一,攻敌欲疾。”
“《军谶》?”淼沧浪大吃一惊,“那兵书不是失传了吗,殿下您有?”
洛麟羽嘴角微勾:“残本。”
“残本啊!”淼沧浪刚刚失望,眼睛又陡然发亮,“残本也好啊!”
洛麟羽瞧他一副极想借阅、又不敢开口的馋模样,忍着好笑道:“被老鼠啃烂了。”
“什、什么?啃烂了?”淼沧浪的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怎会被老鼠啃烂了?那么珍贵的书,您不好好收藏么?怎让它遭了鼠害?皇宫里也有那么多老鼠吗?难道不经常灭鼠吗?那可是千古奇书啊!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