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一碎,事情就大了!
越来越大!
不过,这事儿还真不是洛麟羽干的。
她正准备出手却还没出手呢,玉麒麟就玩儿完了。
祥公公看着被一道黑影掀翻在地、碎成数块的玉麒麟,噗嗵就跪在了地上:“皇、皇上……”
他趴伏的身子颤抖着:“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洛觜崇正坐在御案后批阅奏章,玉麒麟是他刚才又看一遍后放在案旁的,发生了什么,自是看得清楚,那黑影虽然速度奇快,但还是在蹿离时被他捕捉到背影:那是一只全身奇黑、毫无杂色的猫。
准确点说,应该是独居老太妃养的那只黑猫。
因为整个内廷,除了老太妃,没人有养猫的嗜好。
皇后养的是鹦鹀,贵妃养的是猞猁,贤妃养的是白兔……
唯独没有猫。
一则不爱养,二则表示对老太妃的尊重。
黑猫无声无息又来得突然,本就不是祥公公所能控制的,洛觜崇怎会怪罪。
他愣了愣,带着不悦和心疼起身蹲下,拾起摔断的玉麒麟,微微蹙眉:“太妃的猫很少到处乱跑,怎么……”
沉默半晌,方轻轻一叹:“难道是天意不成?”
“皇上,您、您也看到了?”祥公公小心翼翼道。
洛觜崇瞅他一眼,没说话,心道:朕又不瞎。
祥公公低下头:若是嫔妃的猫,尚能小罚,可老太妃的宠物……
正想着,竟赫然感觉气氛不对,一抬首,只见皇上正盯着断裂的玉麒麟肃眉冷面。
“去把萧丞相、礼部尚书、礼部侍郎、凤帝师以及范先生都叫来。”洛觜崇沉声道。
祥公公瞬间有种直觉,那就是皇上手中的断麒麟有问题,连忙应声爬起,出殿吩咐下去。
此时非上朝时间,也不在勤政殿,没有值殿官,只能他差人跑腿儿。
不多时,被叫的人都来了,一见皇上正蹲在那里、手中拿着碎麒麟,全都吃了一惊:“皇上,这、这……微臣叩见皇上!”
连先行拜见之礼都忘了,可见他们的吃惊程度。
“赶紧过来看看,不必多礼,”洛觜崇招招手,目光却还停留在手中的断麒麟上,“都仔细看看这玉麒麟,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应着声,几颗人头便陆续凑了过去。
祥公公心肝儿直颤:皇上叫的这几位,都是对玉器颇为了解颇有研究的人,难道玉麒麟……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若这玉麒麟真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额间不由渗出一层薄薄冷汗,看向各执断玉或碎片的几人。
然后没多久,果见他们面色越来越凝重,渐渐的,额头渗出的冷汗比他还狠,到最后,竟互视一眼,噗嗵一声,齐齐跪在地上:“臣等有罪!”
洛觜崇面色冷冷:“何罪之有?”
“通过玉麒麟的断口,微臣才发现,此玉虽为上等真玉,却是被火烧过的。而用特殊方法火烧玉石的唯一目的,就是做旧仿古。”礼部尚书丁源伏地叩首,身子直抖,“微臣两日前判断错误,请皇上降罪!”
凤帝师和范先生因与麟羽殿下的关系较为亲近,为了避嫌,人虽来,却没开口说话,只将目光投向萧丞相。
萧丞相是所有丞相中不可多得的实在人,皇上越对他好,他就越给皇上卖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若非门客时常提醒,哪里能安然混到现在?
这也算是好人有好运。
实心擀面杖也是有人帮的。
见四只眼睛、两对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一向对储君人选持中立态度、皇上说立谁就立谁的萧丞相,瞅了几人一眼,才道:“臣亦有罪!臣前日竟然未能看出此玉乃是被药水浸泡过,才有江水洗刷之色,若非看到断口,臣、臣……”
洛觜崇的脸,已经沉得能滴下黑水。
令人窒息的高压之下,几人都把目光投向还未开口的礼部侍郎,意思很明显:每人一句,失误共担,要死一起死,要贬一起贬。
礼部侍郎知道凤帝师和范先生不在朝堂,想拉也拉不上,只得战战兢兢道:“微臣有罪,只能通过断口瞧出麒麟肚子上的八个字,乃是新刻做旧~~”
啪!
洛觜崇手中的断玉狠狠摔在了地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连同祥公公在内,所有人都趴伏在地,冷汗唰唰,大气也不敢出。
事情再明摆不过,皇上被个假的祥瑞耍了!所有大臣都被人耍了!
“宣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给朕查!”洛觜崇怒发冲冠,若非良好的教育和修养,此时已化身为顶级咆哮哥,“竟敢欺骗朕!给朕查出来,一个不许放过!”
只有遇到超大案件时,才由大理寺卿会同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共同审理,称为“三司推事”,皇上当政以来,不过是第二次动用,可见怒气有多重。
但几人皆知伪造祥瑞的直接受益者乃是思行殿下,即使他不是幕后指使,也脱不了干系,只怕此案一经三司查问,不仅牵扯甚广,思行殿下也彻底没了争位资格。
不过此时已经没人能顾上他,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
何况他们也被耍了,满头满脑满心满胸的火气,和皇上一样得找人释放。
满朝文武,竟没一个能让皇上免受欺骗,这天大的笑话,何止皇上没脸?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简直无颜苟活于世。
不管罪魁祸首是谁,不管始作俑者是不是思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