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混沌色的,镀满它所触及的一切——在其下方延展开的城市,每一处吉尔尼斯高楼瓦制屋顶。
一只雄鹰在劲风中翱翔着,趁着那片金色还未被渐渐浸没的夜幕所带来的寒冷淡紫色所取代之前,一路飞向夜晚的归宿。在它的下方,吉尔尼斯人抱成一团议论纷纷。无论是鹰、还是天空都不能引起他们的任何注意。
在他们中央的是他们聚集的原因。托比亚斯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一具惨破的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失去了手臂,衣服上沾满了血。身边还有个破碎的、带血的酒瓶。
“狼人,是那怪物!”
“治安队保证过不会有狼人的!”
“圣光在上!”……
托比亚斯听到这些声音咽了口唾沫,他为死去的人表示遗憾和抱歉,同时带着谴责意味的议论声像是在抨击他那般让他喘不过去。如果他在这里露出真身……这里有那么多活人……毫无防备。托比亚斯开始恐惧自己存在于他血液之中的那个意识。
忽然间,一只手拍打了下他的肩膀,吓得托比亚斯连忙回头。他的朋友格温·阿姆斯特就站在眼前。这位朴实而又坚强的女性拥有着吉尔尼斯人不常见的优雅气质,有时候托比亚斯甚至觉得她不是个吉尔尼斯人。
“格温?”托比亚斯支支吾吾地说出对方的名字。
“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托比亚斯。”
壮硕的帽子露出苦涩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任谁都不会好的。”
巡逻队已经赶来,开始接手这里的工作,他们驱散人群。有些人逼迫着这些平日里维持治安的士兵给他们一个交代,但得到的答案是士兵无情的斥责和唾骂。
“这些士兵也很害怕。”格温说,“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狼人的下一个目标?”
托比亚斯很庆幸她没有用“野兽”二字代替口中的生物,附和道:“愿圣光让不幸者安息。但我想知道国王打算怎么做?他会下令全城搜捕狼人吗?还是说他打算置身事外?”
“我更愿意倾向于后者。”
这句话让托比亚斯吃了一惊。
格温示意他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没有人知道狼人还会做出什么事,现在他们只是袭击夜不归宿的酒鬼,但如果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恍惚间,托比亚斯想起了不久前一头狼人被捕后的结果。政府公开处刑了这个敌人,将他用锁链捆绑在火刑柱上。他们的脚下堆了木柴,柴堆上——以及他的身上——被浇上了油。他被点燃,伴随着人群为这可怕的盛景所发出的欢呼。当时他也在场,只不过那时他还很正常,他的腿部也没有被狼人抓伤。
“也许可怕的举动已经开始了,只是我们意识不到而已。”托比亚斯呢喃了一句。
……
黑瘴林的阳光十分稀疏。零散的阴沉光线穿过了云朵,却被密集的树枝所吞噬。
“我欠你一个人情,法珊德拉。”托比亚斯每一次见到这名暗夜精灵时都会说这么一句话。他以狼人的形态出现在对方面前,用这样的
法珊德拉·暴风爪是一名猛禽德鲁伊——托比亚斯并不知道什么是德鲁伊——她有着翡翠色的面纹和秀发,肤色接近吉尔尼斯人的小麦色。此刻,她正捣鼓着手里的草药,旁边的囚刑架上锁着一头被捕的狼人。他牙缝里挤出的唾液说明他并没有恢复神智。法珊德拉正在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暗夜精灵微微欠了欠身。“我们各取所需,密斯特曼托。在得知吉尔尼斯深受狼人的诅咒时,大德鲁伊怒风就相信你和你的人民会成为联盟的重要盟友。我不会质疑他的智慧。”
“联盟的盟友?”托比亚斯吃了一惊。“吉尔尼斯亏欠了联盟许多东西,尤其是国王下令退出联盟过后……这是事实。但我很荣幸你们会这么看我们,还有你本人冒险前来帮助我们这些受诅咒的人。”
“你必须了解,我们被派来执行的任务就是要协助狼人。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职责所在。”法珊德拉用手在被束缚的狼人面前晃了晃,这个家伙就乖乖把刚制作好的药物喝了下去。暗夜精灵继续说道:“好了,现在告诉我王城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托比亚斯刚要开口,一名暗夜精灵斥候就匆匆跑了过来。他们的谈话被打断了。
“有什么消息吗,姐妹?”法珊德拉递给斥候一杯水。对方感激地一饮而尽,然后在女精灵的耳畔嘀咕了起来。
托比亚斯变成狼人后听觉变得很明锐,他就站在法珊德拉一米外,却听不到两个精灵在说些什么,他怀疑这是某种他看不见的法术。
是什么消息?托比亚斯有些好奇,但看到法珊德拉脸上惊恐的表情时,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出什么事了?”
“你得快点回去,托比亚斯。”法珊德拉对他说,“用任何办法,无论有多难,你都必须把你的国王带到这儿,他需要我的帮助。”
起初,托比亚斯没太明白法珊德拉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只是一向冷静的法珊德拉话语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急迫性,像是隐含着恐惧。
“国王怎么了?”托比亚斯想要知道答案,否则他无法安心离开,更不可能按照法珊德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