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允明自从去年底进京之后,就一直留在京城,没有回到任上……他的情况很特殊,随着唐寅和文征明考中进士,而且是名列前茅,有人就想着拉拔一下同为四大才子的祝允明。奈何这位老兄早早放弃科举,没有正经功名,不好授官。
因此这事就耽搁下来,不过祝允明也没闲着,他顶着那么大的名声,在京城到处结交朋友,联络感情。
不管是新老官员,他都能说得上话。
跟老臣谈文采,跟年轻人谈做官经验,反正跟谁都能聊得来。俨然一朵盛开的交际花,还是硕大灿烂的那种。
唐伯虎和文征明已经无力吐槽,他们每天忙的要死,这货却是优哉游哉,潇洒舒服,真是该打!
“大事情,大事情啊!”
祝允明晃着肥硕的身躯,气喘吁吁,冲到了唐寅的住处。见唐寅还在整理百姓名册,就忍不住道:“伯虎兄,你知不知道,天都要塌了!”
唐寅缓缓放下手里的东西,斜了老朋友一眼。
“当然是天塌了,首辅杨廷和,他的儿子,女婿,结党营私,甚至要谋害天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正等着天子降下霹雳手段,捉拿老贼呢!”
“哎呦!”
祝允明连连摇头,“我说伯虎兄啊,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我告诉你啊,现在京城都传开了,说是天子不孝,虐待张太后。忘恩负义,悖逆人伦。陛下必须改弦更张,下诏罪己,向天下人承诺,要尊孝宗为皇考,还要任用贤臣,铲除奸佞,还大明一个太平盛世……”
“什么?”唐伯虎豁然站起,他的头一阵眩晕,险些昏倒。祝允明连忙扶住他,自己这个老朋友,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些日子又没日没夜的忙碌,真是看着心疼。
“伯虎兄,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请个大夫?”
“请什么!”唐伯虎猛地一挥胳膊,把祝允明推到了一边,他沉吟思忖。
貌似这事情真不简单。
孝道,这的确是绕不开的问题。
对于臣子来说,不孝父母,就不是忠臣,没有道理可讲,对于天子来说,一旦坐实不孝之名,就等于失去了道德制高点。
轻者下罪己诏,重者,甚至有退位的风险。
“伯虎兄?你担心杨阁老他们要逼着陛下退位,另立新君?”祝允明惊讶问道。
唐伯虎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若是逼着陛下,尊孝宗为皇考,陛下就彻彻底底输了。包括叶桂章等人,都没法处置,杨廷和也会起死回生,那帮老臣还会继续保持朝政,大明的新气象,也就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剩了!”
祝允明眉头紧皱,“杨阁老属实厉害啊,奈何我们这些人不过虾米一般,有心无力啊!”
唐寅沉吟,“枝山兄,你知道他们是作何打算的吗?”
“这个……自然是发动百官,跟陛下当面对质了。”
唐寅稍微思索,所谓人多势众,这的确是文官惯用的手段,前一次叶桂章这个案子,文官就有这个打算,可一开始朱厚熜就施展手段,利用三法司审问,有理有据,化解了文官的攻势。
这一次文官们多半不会上当,他们肯定要把事情聚焦在孝道和继嗣上面……只要攻破一点,接下来朱厚熜就只有步步退让,如果想要雄起,那就参看孝宗的下场吧!
“枝山兄,你说百官会去哪里?”
祝允明笑呵呵道:“这还不简单!如果运气好,敲响登闻鼓,能够直接在奉天殿面君。如果运气不好,就只能去左顺门,要求陛下召见,然后跟天子当面辩论了。”
唐寅点头,沉吟了片刻,突然道:“他们能去,我们也能去!”
祝允明愣了,“咱们去,咱们去有什么用啊?”
唐寅呵呵冷笑,“光是我们,肯定不行,可若是加上其他人,一定可以!”
“还有谁?你说衡山兄啊?他要是答应,也不过是三个人啊!”祝允明是万分不解,唐伯虎却不解释,只是拽着祝允明,离开了住处,前去一一拜访,同科的朋友们。
就在唐寅行动的同时,还有许多人,也动了起来,包括张璁在内,他四处联络,想要跟杨廷和决一死战。
当然了,张璁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他首先就找到了部下严嵩。
严嵩在爆炸中,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险些丢了老命,现在的腰还疼得要死。
“惟中啊,你书友清名,这时候,该站出来,为君分忧了吧!”
严嵩苦着老脸,“大人,现在朝中局势如此,只怕那些人根本不会听我的。”
张璁呵呵冷笑,“怎么?他们还都觉得杨阁老会赢?”
严嵩无奈道:“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他们盼着杨阁老能掌控住大局,毕竟靠着杨阁老这棵大树乘凉的人太多了。”
“那咱们就伐倒这棵大树!惟中……这可是杂么尽忠陛下的最好机会,谁要是三心二意,首鼠两端,可是在自寻死路!咱们都是没有退路的人!”
严嵩心中沮丧,不光是一世清名没有,甚至要落下骂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请大人放心,下官会尽力为之!”
下面人都在忙碌,身为主导这场大战的王岳和朱厚熜,又岂能闲着!
只不过他们俩干的事情,有些不同。
“太医院的那帮畜生,一个不能留了!”
也不怪朱厚熜愤怒,他查阅之后,发现给宪宗和孝宗治病的,竟然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