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写着写着,高城却苦笑起来,看着纸上那一行行文字,他伸手将整张纸撕下来,一点点的撕碎,又扔进了满是碎纸的垃圾桶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高城随手将纸张塞进了文件堆里后说:“进!”
郑英奇推门进来,呆呆的站在门口,说:“连长……”
高城笑着说:“你和许三多,还改不了口吗?”
在老a将近四年了,老七连的兵,哪怕是喊自己连长时间最长的史今,都改口叫高中队了,只有郑英奇和许三多,却因为三年的军校,见到自己还在叫连长。
就像是钢七连时候那样。
“懒得改了,反正你不是要走吗?省的改了叫法后还得再改。”
高城呆了呆,说:“你知道了?”
“副大队说的。”郑英奇找了个椅子坐下,歪着头看着高城挂在衣架上的军服,轻声说:“去了那边,还能穿?”
高城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呆呆的望着老a的制式作训服,目光里满是不舍和留恋。
当初老七连散的时候,他哭了,然后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走出了那群笑脸的回忆,而今要离开老a了,他却愕然发现,自己像是习惯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没有泪水想要涌出的冲动。
是自己成熟到薄情了吗?
高城轻轻的摇头,说:“那边……有自己的作战服。”
“哦。”
然后就是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
郑英奇不知道该怎么说——高城要走,是肯定的,也是必然的,甚至很多很多的战士要走,都是必然的,他心中留恋老七连,留恋钢七连的岁月,但终究……
这个世界上,没有重新再来,除了系统给予了自己复活的机会……
“吴哲会接任副中队,副大队会兼任一段时间。”高城打破了窒息的沉默。
副大队,自然是袁朗。
一个念头在郑英奇脑海中闪过,他惊讶的望着高城:“你……你是故意的?”
高城低声说:“他是个优秀的特种军官。就这么走了,太可惜了,你看,他自己都舍不得老a。”
高城迟早会离开老a的,就像袁朗那天闯进他的办公室说的那样,这里只能是他过渡的地方——但袁朗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高城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在副中队长、中队长的位子上,给袁朗带出来的这个中队,注入了别样的灵魂和脊梁,还有自己的风格。
“一个地方呆的久了,就不想走了,就像安了家一样,可是……哪里能让持久的安家啊,反正要走,还不如顺便给他一个反悔的机会,你说是不是?”高城收敛起了别样的心绪,拍着郑英奇的肩膀,说:“你,是他也是我看好的人,别让我和他失望啊!”
郑英奇点点头,随即犹豫的问:“他到底怎么了?”
“病了,”高城指着心脏,说:“心病了,就想去医好,自己去医好,就让他在他牵挂的这个中队,慢慢自己医治吧。”
心病了?
郑英奇的神色变得严峻起来,当然不是心真的病了,而是说……
“因为一年前的那次行动?”
高城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但不说话就已经很明显了:“他啊,终究是放不下。”
一年前,袁朗他们回来的九个半人里,没有连虎,没有刘家栋,没有很多很多的老面孔,而一张张写着那些熟人名字的阵亡通知书,一张张他们庄重的照片,却进了基地的纪念馆。
“一切会好起来的。”高城呆呆的说,他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希望袁朗还会是那个中队的灵魂人物,甚至是大队的灵魂人物,这是他能帮到最大的忙了,尽管很多人会以为,他丢下了他们……
走廊外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但已经没有以前的风风火火。
门很快就被推开,露出了袁朗的那张笑脸:“说什么,这东西成摆设了吗?郑英奇,倒三杯!”
“杯子在这,”高城从抽屉里拿出了纸杯丢给了郑英奇,就在郑英奇倒“酒”的时候,袁朗突然笑了,说:
“三年半快四年前,我去你办公室里,连杯水都没混到,这一转眼,你老高就愿意为我这个罪人,背一段骂名了?”
袁朗当然知道高城为什么走了,很别样的留人方式,但却让袁朗心里异常的感动,甚至第一次暴露出了自己的某种心态。
罪人!
郑英奇看着袁朗,袁朗笑吟吟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负罪的样子,可那一刹那,郑英奇却莫名的心疼。
有的人,总是习惯将心事埋在心里,就像孤狼负伤了一样,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的舔舐伤口,而走出藏身地后,那个人,依然是一头凶悍的狼——可谁又能知道孤狼独自舔舐伤口时候的疼痛呢?
高城没有解释,他也不会解释,只是伸手指着桌上倒满了“酒”的纸杯,说:“喝!”
“喝!”
袁朗说着拿起了酒杯,三人轻碰后,袁朗像是真的喝酒一样,一饮而尽。
“那一次去找你,其实很唐突,其实我只是尽一下努力,没想着你回来的。”袁朗回忆着那天闯进高城办公室的种种,说:“你不仅来了,而且还一呆就是小四年,老实说,怨不怨我?”
高城摇头:“路是自己选的,能进入这样一支部队,其实一直是我为之骄傲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袁朗拍着高城的肩膀,说:“我很高兴,真的,在之前我总觉得老a缺点什么,但你把老a缺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