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两刻的阳光明媚温暖,却不会让人觉得刺眼,这是一个很好的时节,叫人情不自禁想要靠在躺椅上,慵懒的晒晒太阳。
上午并不是一个晒太阳的好时候,苏叶青收回了看向飞檐日头的目光,对身边的人道:“叫门。”
她面前是一座三进宅院。
在码头附近的世家建筑群里,这样的院子很常见。不过眼前这座宅子,却并不属于世家,而是属于跟赵氏起冲突的船主。
过了片刻,院子被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双因为小心谨慎,所以显得贼目烁烁的眼睛。在看到苏叶青等陌生面孔后,门子毫不犹豫用力关门。
这已经晚了。
一名一品楼修行者,一脚重重踹在大门上,轰隆一声门板敞开,里面那个门子仰面摔倒外地,顿时怒喝出声:“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是什么人?再不走我喊了……”
他自然没有喊出声。
这并非是他不愿,而是一拥而入的一品楼修行者们,在雷霆般冲进去的时候,有人顺便一记鞭腿甩在他脑门上,直接就将其击晕,并拖到了一边。
外院里有几名护院,听到动静就奔向屏门,刚刚看到眼前有很多人,脸上就挨了重击,莫说反抗,连示警声都来不及发出。
苏叶青不疾不徐过了垂花门,进到内院的时候,里面的丫鬟仆役,已经像小鸡一样尽数被押在院中。
后院传出物件翻倒的动静,有一个燕雀般的矫捷身影飞上屋顶,身法不错,看也没看内院众人,闪身就想跃出院子逃走。
这当然是徒劳,她跃起的时候,身后已有一个鸿雁般的伟岸身影跟着腾空,且速度更快,眨眼过了她的头顶,一肘狠狠甩在她后背,轰皮球一样将她轰了下来。
这名衣衫华丽浓妆艳抹,已经到了御气境的女子,鱼一样砸进内院,震起大团烟尘,声势之重,看得蹲在地上的丫鬟们,都跟着娇躯一颤。
骤遭异变,这女子在逃走的时候,还拧着一个不小的木箱,此刻箱子摔开,散了一地的银票与珍宝,看得丫鬟仆役们双目一亮。
苏叶青让人端了太师椅出来坐下,漠然打量着那个摔得七荤八素,浑身泥土的美丽女人,冷冷开口:“王柳氏?王沭的妻子?”
王沭,便是那个跟赵氏的人起冲突的船主。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行凶,你们就不怕官府吗?!”王柳氏勉强坐起。
她第一时间理顺头发,抹去脸上泥尘,随后就连忙去收拢散落的银票珍宝,期间还不忘狠狠剜了一眼看过来的丫鬟仆役,犹如护食的老母鸡。
她也是个年轻娇媚的美人,但这个动作却瞬间破坏了她身上所有美感,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她没能将心尖肉一样的财宝,成功收拢,反而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
因为苏叶青希望她认真跟自己说话。
所以就有一品楼的修行者,过去踩断了她的手。
“现在可以好好跟我说话了?”苏叶青问。
王柳氏疼得额头冷汗直流,怨恨的抬头盯着苏叶青,用恨不得将苏叶青千刀万剐的凶狠语气,就像训斥丫鬟一样道:
“你们是赵氏的人?你们会付出代价的!别以为你们可以只手遮天,肆意妄为,总有人能收拾你们!劝你们赶紧放了我,要不然……啊!”
她这回的惨叫不止一声,持续了很久。
因为苏叶青已经失去耐心。
等到王柳氏双手尽断,烂泥一样瘫软在地,濒死的鱼一样惊恐的大口喘息时,苏叶青才鄙夷地道:
“据我所知,王沭这个人,并非什么穷凶极恶之徒,甚至堪称顾家好丈夫,他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太过宠爱你。
“不久前你们去酒楼,席间有邻座的人对你出言不逊,虽然王沭怒斥了他们,但你觉得并不够,要王沭一定得动手教训他们,以此证明他对你的爱意。
“王沭拗不过,为了证明对你情深义重,只得照办,却没想到对方也是修行者,而且修为不俗,最终你的丈夫险些被醉酒的对方打死,若不是都尉府巡街府兵及时赶到,你就成了寡妇。
“然而你并未心疼你的丈夫,也没有觉得羞愧,反而觉得王沭被当众打得像狗一样,无能至极,丢尽了你的脸面,当时就率先离开。”
说到这,苏叶青冷笑一声,目光变得更加轻蔑,“你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一向自负美貌,认为嫁给王沭是下嫁,瞧不起对方没有巨额家财,总觉得自己能配得上更好的,常常跟好友抱怨。
“所以,当有人找上门来,给了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量财宝时,你压根儿就没认真想过,对方要王沭做的事,究竟关系到什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危险。
“在王沭稍有犹豫时,你就哭闹上吊,指责对方根本不爱你,不想给你好的生活,不为儿女未来拼搏……最终,你成功把你的丈夫推上了绝路!”
话说完,苏叶青并不饱满的胸膛剧烈起伏一阵,面上的怒容与厌恶掩饰不住。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怎么会对我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歪倒在地上的王柳氏睁大了惊恐的双眼,就像看到了鬼。但很快她就脸色一变,愤愤不平的大叫道:
“什么叫我把王沭推上了绝路,我这是让他上进,让他光耀门楣!只要能巴结上贵人,冒点风险算什么!身为大丈夫,本来就是要为家人妻子拼命的!”
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