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安奕朵,仿佛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大脑本能地排斥噩耗,眼泪倒是诚实地落了下来。
见她无声哭泣,安奕朵也跟着流泪,“希希姐……”余修白跟希希姐的情谊,他们全都看在眼里,尤其是雷墨不在的这三年,余修白不求回报地对她关怀备至,眼下突然发生这种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梁永希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双脚沾地要下床,安奕朵紧张地拦住她,她抬头,定定地说:“我要去参加葬礼。”
天气预报最近一个星期内都有雨,安奕朵开车,带梁永希到葬礼现场,已经是入土为安的最后环节,她们到时,灰蒙蒙的天空飘着小雨,余修白的所有亲人站在墓地前,个个肃着脸,低着头。
梁永希走到现场时,其他人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见她来了,众人表情各异,但都没说什么,从她身边各自离开,最后只剩雷墨,停住了脚步,他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脸色发白的梁永希。
梁永希没理他,径直走到墓前。
墓碑是新修的,上面镶着余修白一张黑白照,帅气俊逸的脸,深湛幽亮的眼睛,平心静气地望着前方。
她看着,眼泪汩汩流下,直到此时此刻,她仍然没法接受他突然离去的事实,明明前一天晚上,他们还站在一起说话,他还亲自送她出了屋子,多么寻常平淡的一次离别,却成了阴阳相隔。
她伸手,手指落在占满雨水的墓碑上,触感一片冰冷,这冷,无情地把她带入现实中,意识到余修白的离去是真的,心口酸辣地涌出一股痛。
五指忍不住紧紧地抓住耸立的墓碑,似乎唯有靠着它的支撑,才能站稳。
雷墨上前,撑了一把大黑伞,遮住她头顶风风扬扬的雨丝,她低着头许久,直到床腿麻木,才慢慢站稳,后退一步,对着墓碑上的照片,深深鞠了一躬,“修白,你走好,扬扬我会帮你照顾,你放心好了。”
这是作为朋友,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又站了十分钟后,她转过身准备离开,这才看到身后的雷墨,为她撑着伞。
她神情漠然地看一眼,拨开了他的手,迎面又看到安奕朵和霍锐,俱都一脸关心的样子。
“我没事。”她朝他们点点头,率先沿着石板路往下走,雷墨三两步追上她,仍旧把伞撑到她头顶,她不耐,“我不需要。”
雷墨拧眉,“小心冻感冒。”
梁永希心情无比低落,同时更有一股郁结之气,跟雷墨杠上,让她更觉不快,“不要你关心。”
她再次推开他的手臂,雷墨沉默片刻,回头看一眼安奕朵,安奕朵把她和霍锐用的伞拿过去递给梁永希,雷墨则把自己的给了他们。
四人走到车边时,雷墨差不多全身湿透了,但梁永希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兀自坐进车里,靠着车窗上失神。
安奕朵坐进车内,看了看梁永希,小心地问:“希希姐,你想回哪儿?”
梁永希慢半拍地清醒过来,“去我的公寓。”
安奕朵了然的点点头,送梁永希回公寓。
一连三天,梁永希在公寓里哪也没去,这一天,房门突然被敲响,她过了好久才开门,第一眼看到一身黑衣的雷墨,他面前站着欣儿和一搏。
不等孩子扑向她,她率先开口:“我没时间招待你们。”
雷墨脸色一冷,目光掠过梁永希消瘦许多的身形以及憔悴的面容,薄唇微抿地微微一侧身,露出了他身后的一道身影。
梁永希愣愣地看着,居然是雷清扬。
雷清扬已经上一年级了,有些事已经明白,他眼睛红红地上前抱住她,小脸埋在她的肚子上,小声地喊小婶婶。
她不自觉震了一下,她在余修白坟前发誓要帮他照顾好雷清扬,结果自己整整窝在家里三天,连去看他一眼都没有。
“扬扬,你进来。”她开口,声音沙哑的不像是自己的。
雷墨领着欣儿和一搏跟着进了房,让孩子在沙发上坐下后,他到厨房一转,冰箱里除了几个鸡蛋什么都没有,电饭煲里剩着白粥,因为天气闷热,都馊掉了,再去看垃圾桶,里面干净的连点废品都没有。
他心里不免有气,转过身去看梁永希,她紧攥着扬扬的手,看着他却不说话,他走过去,淡淡开口:“你来和我一起做饭。”
梁永希慢吞吞地抬脸看向雷墨,“你自己不会做吗?”
雷墨目光微深,“让两个孩子陪扬扬玩。”他说的不够明白吗?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面对扬扬,孩子心里能不难受吗?
梁永希意识到自己的状态,目光移动看向欣儿和一搏,她这几天对什么都不闻不问的,两个孩子也完全忽略了,心里一阵难受,她硬是扯唇,冲他们笑笑,弯腰过去一个一个抱了抱,柔声开口:“你们帮忙照顾一下扬扬哥哥,好吗?”
欣儿和一搏乖巧地点头,尤其是欣儿,贴心地亲了亲她的脸,心疼的说:“妈妈你瘦了。”
她心里一酸,强撑着笑了笑,起身跟着雷墨进了厨房,她去开冰箱,结果发现里面基本没什么吃的,不由尴尬起来,侧头看向雷墨,雷墨沉着脸,目光不善,“他死了你就这么糟蹋自己?”
梁永希扶着冰箱门的手不自觉握紧,目光也冷了下来,“不关你事,”顿了一下,她转身往外走,“我出去买菜。”
走了几步被雷墨拉住,“我已经让徐浪送了。”
她拨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