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娆嘴巴微张,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电话里机械的女声,一遍一遍地提醒她拨号错误,请重来一次。
沈娆心说,正确的她也记不住,不拨了不拨了,把一块钱还我!
这么想着,男人已经走到了电话亭前,他停步,眼眸抬起,目光如炬。
外面的风应该是很大的,将陆予骞敞开的大衣吹得猎猎翻飞,而他整个人却沉稳如同巨木一般,笔直挺拔,岿然不动。
黑衣黑伞,却耀眼得仿佛能照亮黑夜。
隔着一道透明的闸门,陆予骞的视线射进来,落在沈娆的身上,几乎是下一秒,平整的眉峰便有了一丝褶皱。
沈娆不解,顺着他的视线垂了垂眼,就见自己鹅黄色的羽绒衣上,一大滩黑色的污迹,从胸口一直蔓延到下摆。
她想遮都遮不了,刚才摔跤的时候弄上的,后面翻身爬起来,侧面也脏了一块,好多鹅绒都被挤出来了,惨兮兮地在空中飘荡。
陆予骞的眸色更深,许多道不明的情绪在眼中交织,盯得沈娆头皮发麻。
她刮了刮脸颊,避开目光的同时,轻轻咳了一声。
他来了。
他来做什么?
他又为什么要来?
像从前那样不好么?漠不关心,死生不顾,由始至终,做一个局外人。
现在这算什么呢?
沈娆想不通,愁绪浮上脸畔,人在最狼狈的时候,也是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她怕自己动摇。
但是,不管陆予骞此刻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对沈娆来说,他都是她的救星。
不能再用之前的态度对他,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沈娆刚要说话,陆予骞已经伸出手,绅士地扣了扣门。
沈娆瀑布汗,他把这当她地盘了?还征询同意呢?
女人濡软的小手,小心地,将门拉开了一道缝。
陆予骞知道她怕冷,往前站了一步,将风和雨尽数挡在身后。
“你还好么?”
沈娆诚实地摇摇头,“不是太好。”
主要包包被抢,没钱没手机没身份证,做什么都不踏实。
她想想,又俯低身子,指了指隐隐作痛的脚踝,低声道:“我走路,可能有点不方便。”
陆予骞将围巾解下,绕在了沈娆的脖子上,体温相互交融,他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耳朵,吐出一句,“抱你还是背你,自己选。”
沈娆脱口就想问有没有第三种,但陆予骞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存了其他心思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嫌弃地皱了皱眉,沈娆你别自作多情了,他对你能有什么其他心思?
“背……背吧。”
“好,伞你拿着。”
陆予骞转过身,微微蹲下,宽厚的脊背像是一块特别安全的大陆,不容侵犯。
沈娆看着出了会神,揪起自己的脏兮兮的羽绒衣,往后退了一小步,忽然有些犹豫。
“沈娆?”
因为后方一直没动静,陆予骞扭过头,唤了声她的名字。
“要不,你扶我过去吧。”
陆予骞完全无视她的新建议,加重了语气吐出两个字,“上来。”
沈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还、还是不要了,其实,我就是走不快,但我能走的……忍着就……啊!”
忽然失重的感觉让沈娆尖叫出声,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陆予骞圈抱在了怀里,眸光所及处是男人性感的喉结,缓缓地上下滑动着。
“喂!”
她拍了下他的肩,惊讶到不行的小眼神冲着他。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陆予骞瞥了她一眼,脸不红气也不喘,淡定道,“伞撑好,雨很大。”
沈娆见他落满雨珠的脸,赶紧哦了一声。
十几秒的路程,一晃而过。
陆予骞将人放在车上,又折回去拿沈娆的行李箱。
坐到车上,陆予骞又湿了一层,他索性脱了大衣,丢到后座。
“你说你租了间公寓,租在哪儿了?”
男人启动车子,准备将地址输入导航。
沈娆却沉默,吃饭的时候陆予骞就问过一次了,那时她也没有回答。
现在他又问了,虽然是要送自己一程的意思吧,但她就是不想告诉他公寓的具体位置。
其实沈娆也清楚,陆予骞要真想知道,随便使点手段就成,他连她从哪个电话亭给他打的电话都能查出来,一个公寓的地址算得了什么。
区别就在于,是不是她亲口说的罢了。
沈娆边摇头,边叹了口气道,“我去看过了,今天还不能住人。”
这是实话,她刚从那边出来。
“那……回家么?”
“不回。”
沈娆答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顺便白了他一眼。
我刚和你吃过散伙饭好吧?这都还没消化完呢,就回家,我不要面子的啊?而且,都说了那不是我家,回什么回!
陆予骞也由着她,平静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等她做好决定。
沈娆扣上安全带,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陆予骞,你送我去北北那边吧,我很担心她。”
“怎么了?“
“我刚才给她打电话了,是萧谨南接的。没说两句就把我给挂了!他大半夜跑北北家肯定没安好心,我得过去看看。”
听沈娆提到萧谨南,陆予骞原本宁寂的眼神蓦地一暗。
沈娆报了地址,就等他开车,然而驾驶座上的男人,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
“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