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娆回到房间,进浴室洗了把脸。
全身镜前,她拭去快要流进衣服里的水珠,蓦地想起走出包厢之前,陆予骞看自己的那一眼。
她琢磨他是什么意思。
自己退场退得太过平静,让他很愕然?
是那种终极boss都已经准备迎战,讨伐者却忽然跑了的愕然。
而她就是那个“落荒而逃”的讨伐者。
沈娆轻轻掀起唇角,镜子里的女人笑得带了几分邪气。
陆予骞,别失望得那么早嘛,容我换身“装备”,再带个“武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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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娆重新敲开水月阁大门的时候,正好听见白舒娇滴滴地在问,大哥为什么没来。
蓝奕双手垫着后脖子,嘿嘿笑了,“大哥你是知道的,研究没做完就算天塌下来他都不会出实验室的!我都快两个月没见过他了!”
白舒点着头,视线一直往身旁的男人身上探,从他坐下开始,就没看过自己一眼,冷峻的眉心沟壑纵横,却不知因为什么而皱得那么深。
“予骞,谨南哥是不是回国了?”
陆予骞顿了良久,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白舒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这般冷遇是她平日里都不曾受过的,更别说今天是她的生日。
蓝奕连忙笑着打了个圆场,“二哥他去医院了……”
白舒一听,猛地打了个冷颤,唇色也迅速白下去。
蓝奕在边上奇怪为什么他二哥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医院,雷打不动的。
白舒立刻抖着嗓子将话题扯开,唇角的那抹笑一看就是强撑。
没胆子再去留意陆予骞此刻的神情,白舒别过脸,视线胡乱撞在门框上,却是一滞。
门开着,沈娆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瓜子小脸,嚣张地将空气都染成绯色。
一时间笑语静止。
季林站在沈娆边上,特别无辜地压低了脑袋,弱弱道:“总裁,抱歉,我没有拦住。”
其实季林说谎了,他压根没有正经拦,太太一出现,他就怂得立马面壁去了,他相信英明如总裁一定不会怪罪自己的。
陆予骞的确没有怪罪,看不出喜怒的模样让人很是抓狂,但在场谁敢逼他表个态呢?没有人敢。
于是又是蓝奕“出战”,尖尖的小虎牙像是恨不得一口咬住沈娆的脖子,他朝她吼,野横野横地:“你这女人有完没完?听力有问题还是智力有问题?这里不欢迎你,立刻给我滚!”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就被突来的一巴掌拍回了嘴里。
沈娆看得真真的,戴着口罩的那个男人出手简直又快又准,眨眼就将蓝奕掀回了原位。
青年跌在椅子里,整个人都是懵的,火气刚蹿上来,瞬间又被对方浇熄,“狗脾气收收,你个二缺!”
蓝奕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抬头,听到他四哥宠溺又无奈地笑道,“你啊,就好好坐着吧!嘴巴也给我闭紧了!”
“是啊蓝奕,别激动,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白舒也跟着安慰,没错,就是安慰。
一群人看似在教训蓝奕,然而言辞间哪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在,口罩男刚才使的那点力气根本就是在挠他痒痒。
说穿了,他们都是心疼蓝奕不懂得收敛脾气,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沈娆早已习惯了那种被轻贱到骨子里的感觉,也明白自己在这兄弟三人的眼里怕是连蝼蚁都不如,但那又怎么样呢,撵不死她就算她赢了。
只不过……陆予骞是怎么回事?
从她进门开始,沈娆就发现男人在盯着自己,一秒两秒也就算了,但陆予骞仿佛乐此不疲,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而且他的那种眼神怎么说呢,很灼热,直白且露骨的,像是要将她全身烧化一般,看得沈娆头皮止不住地发麻。
这让沈娆莫明从陆予骞那儿找到了一种被重视的错觉……
“沈小姐去而复返,又是来做什么的?”
白舒出言,打断了沈娆的思绪,声音一下子变得有底气了许多,头上戴着不知道谁送的水晶皇冠,轻轻莞尔的模样,高贵而华丽。
“唔,来给寿星你送生日礼物啊。”
说着沈娆将手伸进大衣口袋,一阵摸索。
原先吃饭的时候她穿的外套并没有口袋,所以沈娆才上楼一趟换了件新的。
至于礼物——
沈娆将掏出来的绒布首饰盒放到桌子上,白舒冷笑着打开,心说再贵重的珠宝她都不屑,但下一秒,戴了美瞳的眼睛却骤然睁得老大。
蓝奕瞥过,毫不留情地吐槽,“送一个土得掉渣的银戒?用不用这么抠啊!”
沈娆淡淡笑了,看着戒指内环刻得极深的“b”和“s”两个英文字母,神思恍惚。
她抠么?
或许是的吧,这戒指的确不值钱,也不合自己的size。
鸡肋好歹还“弃之可惜”呢,它连鸡肋都算不上。
所以,早该还给陆予骞的,在知道套不牢的那一刻就该还他的,她却苦苦捂了那么久。
正好今天机会难得,银戒送给白舒,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白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个小盒子紧紧包住,抵在心口处,眼眶深红一片。
沈娆已经走掉了,转身的时候,蓝奕他们的眼神依旧森冷轻蔑,带着一丝警惕,生怕她还有什么恶毒的后招一般。
那几道视线宛若芒刺在背,沈娆就不明白了,自己看上去真有那么坏,非要破坏一个女孩子一年只有一天的重要日子?
沈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