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娆在等陆予骞打完电话的过程里,事态却忽然有了转机。
陈警官说,新的证人出现了。
沈娆十分好奇,便自己一个人先跟过去围观了。
那名证人很高,目测得有190,黑色的大风衣,敞开的下摆贴住健壮的小腿,再往下是霸气的黑色军靴,几排铆钉,不但扎眼,还能扎人。
沈娆离得远,只看得见背影,但就是那么个背影,却散发这一股野生豹子的压迫感,令人胆颤。
然后又听见那人的声音,机关枪一样对着张新明扫射,已经到后半程了,“……你特么告她蓄意伤人?她伤你哪儿了?你的猪脑还是你下面那根针?明明是老子揍的你你个怂货!只会欺负女人的下三滥!躲?往哪躲?有本事躲上天啊!上天了也是老子的地盘,老子开战斗机轰死你!”
沈娆叹为观止,满分100的话她给打82分,剩下的以666的形式送给他。
“这位先生,这里是派出所,麻烦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小高警官拍桌示警,义正言辞。
“小崽子闭嘴!我话还没说完!”
被吼的小高警官懵到失声,从来只有他吼别人的份嘤嘤嘤。
男人将一个信封拍在桌上,从里面抖出一张小小的内存卡,声音一下子无比正经锋锐,“这是行车记录仪里的内存卡,昨晚我开车经过山水居,拍到这个男人企图性侵他的女乘客……”
峰回路转!
沈娆面露喜色,这事儿总算解决。
她快步走到程北身边,正撞上男人撇过脸,剑眉星目,唇角一丝坏笑,那样痞,他在和程北说话,“我昨晚就告诉过你,你可以告他强未遂,你非跟个圣母似的息事宁人,现在被反咬一口,爽吗?”
程北红透了一张鹅蛋脸,却也不甘示弱地,你下手那么重,我要是告他,不就把你暴露了吗?还是你想蹲局子?”
沈娆看着那教科书一般的俊脸一怔,这不是萧谨南么?他救的程北?
t市的名门望族,当初沈娆嫁进陆家之前,有做过一些功课,所以认人不成问题。
不过据她所知,萧谨南常年混迹海外,回国次数少之又少,今天竟在这里让自己碰上了,真稀奇呀。
更稀奇的是,北北为什么对萧谨南是这种态度?一点没拿他当救命恩人的感觉。
唔,有猫腻……
萧谨南豪爽地一声朗笑,长臂一扬,揪过张新明的衣领,猛力向上一提,“被打了不服气是吧?要给自己讨公道是吧?我人就在这里,现在有人证又有警察,你告不告?”
“不不不!不告!不告!”
张新明死命摇头,口齿不清的,眼泪都快流下来。
萧谨南松开他,手指夹出张新明放在上衣口袋折好的一张纸,抖开,扫了两眼,眉头挑起,“啧,拿了医院的检验单过来的,伤得挺重哪!要么我赔钱给你?说个数吧!”
“不不不!不用!不用!”
他现在只想回家,警察把他拘留了也行啊,只要不让他面对这阎罗,怎么都成。
萧谨南摊手,斜睨程北,不可一世的霸王样儿,“你看,我一点不用负责啊!”
程北:“……”
算你狠!
沈娆噗地笑出声,萧谨南这狂野不羁的性子,她还挺欣赏。
男人闻声,蓦地和她对上了视线。
沈娆的笑还挂在脸上,弧度浅浅的淡笑,她自认没什么失礼的地方,萧谨南却拧起英气的眉,大掌沉沉向她压了过去,“你……”
沈娆一瞬呆住,她见识过那只手的威力,某个硕大的猪头在她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她抽了口气,浑身僵硬。
下一秒,视线轻晃,一方挺拔刚硬的脊背稳稳挡在她面前,独属于陆予骞那凛冽幽沉的气息潮水般袭来,将沈娆团团围住,倏地抚平她一颗跳乱的心。
“老三?”
萧谨南往前伸的手旋即停住,眉头松开,声音里也染上了笑意。
“嗯。”
陆予骞脸容沉静,余光停在沈娆莹白的手指上,终于是不抖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一早。晚上本想和你们聚聚,谁知道错过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陆予骞点点头,眸底情绪不明,他也没想到。
“哦对了!”
萧谨南想起什么似的,一把勾过陆予骞的肩膀,失去男人高大身躯的遮掩,沈娆白软的小脸便露了出来。
男人指了指她的前胸,轻声道:“你的衣服上粘了线头。”
沈娆低头一看,还真是,所以这人有强迫症,那么严峻的表情其实就为取一线头?
早说呢,她刚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
沈娆撵去胸口上的那根细小黑线,朝他扬唇,“谢了。”
陆予骞看着沈娆在笑,清婉明媚,却是对着旁人。
他想她为什么要笑,又为什么谢萧谨南?谢他什么?
刚才若是自己晚一步,萧谨南的手会碰到哪里,她自己不知道?
这个女人的防备心呢?
不是警惕得连他在她头晕快要摔倒时扶了一把都觉得虚伪不堪,换一个人,明目张胆地袭胸,倒是君子所为?
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至冰点,任谁都想远离那冷源,只有萧谨南异常抗冻一般,笑嘻嘻凑上去,“老三,不介绍一下?”
陆予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金口一下未掀,像是不清楚他指的是谁。
沈娆一口气堵在喉头,吐不出也咽不下,最后化为一丝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