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娆一回到家就倒头大睡。
她太累了,疲惫到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想就此长眠。
沈娆好像做了好多个梦,一个叠着一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半夜她忽然惊醒,口干舌燥地从床上爬起来。
余光瞥到旁边立着一截黑影,沈娆吓得惊叫一声,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娆娆,是我。”
沈娆去摸开关的手顿住,沉默了一会,又趴了回去。
她还不如一直睡着呢。
床角下陷了一块,是陆予骞坐了下来,他的手伸了出去,本来想顺一顺沈娆的背,但快要碰到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只轻轻把被子往上拉了点。
他在机场遇见梁宇森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了。
白素枉顾他的意愿,硬要他们母子团聚,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陆予骞其实很清楚。
仇恨有时候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从上次的谈话他就看出一些端倪了。
母亲这会在医院陪着白素,不知道又会受她多少挑唆。
陆予骞眉头微蹙,他大致能确定白素是一个人在谋划,毕竟她在机场摔倒之后实打实被踩了好几脚,痛得昏死了过去,有人帮忙的话她不至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所以,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就只是翻出了一点陈年旧事,喂到白素嘴边罢了?
的确,她受了太久太多的苦,很容易被拿来当刀使。
只是力量过于薄弱,对方看来一点也不在意白素的死活。
“予骞。”
沈娆打断了陆予骞的思索,她的声音闷闷的,陆予骞低头才发现,她整个人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只冒了一点头发出来。
“我在。”
“你私下里,和白素一直有联系吗?”
沈娆咬重“私下”两个字,委屈之中还夹杂着一丝生气。
其实他们两个如果大大方方明面上有交往,沈娆虽然会不舒服,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难受。
她连陆予骞帮白素在c市安顿,她都放手让他去做了,他还想要她大度到什么地步?
陆予骞叹了口气,纠正道:“没有一直。”
满打满算,也就两次。
但他说完也觉得自己态度不端正,立刻低头认错,“老婆大人,对不起。”
换来的是沈娆的一声冷哼,她咬牙捶床,床垫十分有弹性,载着她上下抖动,抖得沈娆气都消了一大半。
“坦白从宽,你看着办。”
陆予骞只好从头给她解释。
沈娆感觉他要说很久,一直在被子里憋着她都快要缺氧了,连忙往上挪了挪,露出小半张脸,喘了一大口气。
陆予骞见状开了床头灯,给她倒了一杯水。
沈娆没搭理他,又默默缩了回去,正好听到陆予骞说到他母亲还尚在人世的消息,她的眼睛当即一亮,忙看向陆予骞,但当事人的脸上并无喜色,灯光映衬下甚至稍显阴沉,沈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爬出被窝。
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沈娆还是有一点想不通,“这有什么不可以告诉我的?”
陆予骞眼睛里含了许多情绪,最终垂下了眸,他能怎么说?
难道直接开口:如果可以,我根本不希望你和我的母亲有任何交集?
但沈娆并不知晓陆予骞的心声,她以为陆予骞不愿意提只是因为他对母亲还心存怨怼,毕竟他被抛弃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不修复关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沈娆就提议还是把申静接回来住吧,他要是短时间内不想见到母亲,那也行,她来招待,她来照顾,这是她作为儿媳妇应该做的。
但陆予骞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如果让申静接触到沈娆,沈娆不知道会被她折腾成什么样,但他又不好明着阻止,这样太生硬了沈娆会起疑。
于是陆予骞只好说,他明天亲自去接。
“你这两天一直在忙程北的婚礼,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睡吧。”
陆予骞摸了摸沈娆的头发,又给她关掉了床头灯。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和自己最亲的人撕扯得太难看。
陆予骞本来还想提醒沈娆,让她最好和自己的母亲保持距离,他甚至还编了个申静一直更喜欢白素的蹩脚理由。
但就这一会犹豫的功夫,沈娆已经重新睡熟了。
可有些时候,越是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第二天,意外来得毫不意外。
陆予骞还没弄清楚沈娆为什么会先他一步跑去医院,季林已经来了消息,说太太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季林是事先就守在医院的,陆予骞派他去不是为了接人,而是他要知道申静和白素的动向。
白素一直在病房里没出去过,申静本来一直没在医院,但沈娆匆匆赶来的时候,她也十分突然地出现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季林都还没和沈娆碰头,他的太太就陷入了昏迷。
沈娆后脑有旧伤,这一摔可大可小。
检查结果一直没出来,沈娆也一直未醒。
“季林,你说实话。”
无缘无故,沈娆怎么会摔倒?她今天穿的鞋都是平底的。
陆予骞颀长的身躯在地上投下一片黑影,重如千钧。
季林迫于压力,连头都不敢抬。
“不必为难他。”申静站起来,慢慢走到陆予骞面前,“医院里有监控,你自己去查就是。”
一句话说得轻飘飘的,眼神也很轻忽,她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