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
床上的男人淡淡应了一声,问,“人送走了?”
手下点点头,冰山一样的眉目,俨然是之前将沈娆关了一夜的混血男人,但在云深面前,却低顺得跟只小猫似的,声音里也尽是恭谨,“沈小姐自己开车,我们的人便跟了一路,看着她最后去了……”
云深一拧眉,让他打住。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沈娆临走前接的那通电话,她喊“老公”时的那个语气,她脸上的那抹笑,重装卡车一样反复在自己脑袋里碾来压去,云深气都快要喘不上来。
他怔怔望着天花板,眼底一股不加掩饰的怅然若失,半晌,才再一次开腔,“她……她有没有说什么?”
“哦,有的。”男人垂着眼,回答得有些刻板,“沈小姐让您好好调养身体,还有一句‘谢谢’,她要我带给您。”
云深却忽然笑了,胸腔里荡过冷风,空到极致。
谢什么?谢他把她“送”去了陆予骞身边,促成了一段姻缘?
其实沈娆的意思,肯定是感激云深先前在混乱之中保护了自己,因此希望他能快些养好伤。
但云深估摸执念太重了,脑子怎么也转不过来,他们的十年弥足珍贵,难道他的就不值一提么?
如果他没有瞎跑,如果他一直守在沈娆身边,今日的结局,还有他陆予骞什么事?
手下给他笑得心里发毛,刚要开口相劝,就被吼了一声“闭嘴。”
“当年你也在场,ray。”云深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尽,眼底却是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用不用我提醒你,是谁打断了我的腿?”
“boss!”
男人牙关颤得厉害,几乎快要站不住。
他只是家族里的一柄剑而已,主人要他刺哪里,刺向谁,除了听命行事,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怪只怪,云深作为选定的继承人,却不愿意继承家业,因为他在异|国有牵绊,有家庭,他不可能放弃平凡的生活,选择打打杀杀的黑路。
于是,当时的家主,也就是云深的爷爷,命人放了一把火,烧光了他所拥有的,一切称得上美好的人与物。
然后趁着混乱,将身负重伤的云深,强行绑回了y国。
手段之狠厉,令人发指。
而这,比起之后云深在上位途中经历的种种,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经年过去,云深变成了他曾经深恶痛绝的黑|帮头头,脚下踩着人命,指尖染了鲜血,一颗心,也早已在暗无天日的杀伐里,烧成一片焦土。
可云深是清楚的,他清楚自己心头还剩了点净土,而那唯一的净土里,装着沈娆,也只装得下一个沈娆。
他可以认输,但他不愿意放手。
云深抬眸,声音冷得仿佛在冒寒气,“姓陆的前女友,查得怎么样了?”
ray斟酌了片刻,才道:“目前牵扯到了一桩旧事,是要先绕过还是……”
“连同那事一并查了。”
话落,云深面无表情地拎起被子,重新躺下,既然沈娆要他好好养伤,那行,他听她的。
ray领了命令,不敢再打扰,默默退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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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沈娆将陆予骞压在冰凉的门板上,白玉般的手臂挂住了男人的脖子,嫣红的唇,紧紧贴着他。
这是机场的休息室,专供头等舱的乘客使用,有床,也有淋浴间,差不多半个豪华套房的大小,两人却一步都没往里走,在玄关处就亲成了一团。
陆予骞掌着沈娆的腰,指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是冷么,还是情绪失控?他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灼热的气息有些含糊,很快又被她悉数堵了回去。
“……”
舌头,麻得厉害。
但陆予骞安之如怡,也不觉得被他的小妻子全盘掌控了节奏有什么丢脸的,一点反客为主的念头都没有。
自己刚下飞机,就在攒动的人海之中,被沈娆扑了个满怀。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近乎本能地,将人给抱紧了。
等回过神,已是现在这难舍难分的状态了。
陆予骞解决完白素的事,便马不停蹄乘机返回了t市。
虽然知道沈娆已经消气,但他还是一路搜肠刮肚,攒了许多哄人的话。
那些湿漉漉、又油腻腻的软语温言,陆予骞全给养在了脑子里,可什么时候说,怎么说,说多少,又让他十分的犯难。
一向老成持重的陆予骞从未如此忐忑过,担心过犹不及,担心适得其反,直到此时此刻,他才顿悟——还是做,要比说来得有效果。
沈娆也这么想。
不知道为什么,在云深面前,她能肆无忌惮地做心理剖白,可见了陆予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但有一点,此刻沈娆是能够确定的,就是要将自己完整地交给他!
她已经等得够久、够久了。